“走吧。”外公说。
先前我觉得这间屋子里有甚么宝贝,以是那晚那条大蛇过来要偷,眼下进到内里一看,不过是一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又旧又脏,不由大失所望。外公翻开一个很肮脏的瓶子,一股腥臭味儿蹿了出来,我不由想到在我家时外公给我喝的那种水,看模样应当就是从这里拿畴昔的,胃里一阵恶心。我本来想问他这是甚么东西,又怕他说是屎尿之类,那我必定会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也就没敢问。
外公叹道:“如果只要她一个,你还躲个甚么劲?之前她找你索债要索你的命,但却被你逃过了一劫,本年她应当是不会再来了。”
“没有,我……我上辈子为甚么会欠了别人那么多债啊?”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内心一阵发毛,“他们?莫非说有很多?”
那女人站在枣树底下,越哭越悲惨,我听得鼻子发酸,也想跟着她一起哭,正筹算起家走畴昔问问,方才一动,外公就拽住了我。
外公哼了一声,“我如果晓得,那就好办了。”
“你在想甚么呢?”外公问。
外公伸手拽我,但我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不由愣了一下,冲我吼道:“你干甚么?!”
“看你阿谁熊样儿,不就死小我吗?吓成如许,快走!”
“这是死人的魄化成的,人在死的时候,魂出命门魄出口,也就是说,人的魂会从命门飞走,而魄则会从嘴里跟着最后一口气跑出来。但是吊死的人最后一口气被憋住了,出不来,那魄也就出不来,它会沉降入土,就化成了这么个东西。《本草纲目》里管它叫人魑,它是死人的魄化成的一种很阴的东西,我把它炼成药让你吃了,就能埋没你身上的气场,今晚过来的冤头借主就不轻易找到你了……”
“就是你上辈子欠了别人债,比如命债、钱债等等,还没有了偿就死了转世投胎了。你的那些借主们身后因为内心有痛恨不肯投胎,地府也拿他们没体例,只得在特定的日子前后让他们过来找你索债,他们就是你的冤头借主。本年是你的本命年,而你的生日就是一个特定的日子,你懂了么?”
外公的巴掌缓缓放了下去,眉头一点点伸展开,沉着脸问:“我如何见死不救了?”
“这是……”我有些猎奇,竹筒里如何会有这么个东西?
又过一阵,外公松开捂住我嘴的手,起家走了畴昔。他神采僵漠地看了一眼直挺挺吊在那边的那女人,蹲下身渐渐把先前埋在土里的那只小竹筒挖了出来,用纸裹住,放进了包里。
外公把那瓶子里的‘污水’倒了一些在石钵里,端到了睡觉用饭的那间房,用另一个钵扣住,谨慎翼翼地放在了窗台上。
回到扬水站,天也快亮了,外公让我吃些东西再睡,我没理睬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吊死在本身面前,我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住,躺在床上又哭了起来。在黉舍里,教员给我们讲过各种见义勇为的事,比如某某看到有人投河他杀,不顾本身安危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如果每一个他杀的都是本身的命,那谁还去见义勇为?任由他们去死便能够了……我内心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感受我外公是在骗我的,他就是个地隧道道的活阎王,阎王是个鬼,如何能够有人道?心内里对外公不再尊敬,我也就不如何怕他了。
“这是甚么?”我问,现在我勇于主动跟他说话了。
外公说,这是我命里的劫数,上辈子欠下的债,按说是不该该感化到我这辈子身上的,以是,我不会像吊死的那女人一样,劫无可化解。不过,我的环境看起来很严峻,别人的冤头借主索债,都是索走此生的安康或者运程,而我的借主,一来就要我的命,以是能不能躲过本年这一劫,就看我的造化了。至于要来几个借主,‘他们’是以甚么样的情势过来,要到时候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