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喜好读书的,待在兰雪堂里便发觉不出光阴。兼丫环们服侍得殷勤,更能沉心浏览。不知不觉就已待了半晌。
现在才觉出腿跪坐得有些麻了,从椅子上攀下来时便略有些趔趄。她也不在乎。随便揉了两把,就跑过来笑望着元徵,道,“七哥你闲下来了?我不焦急,还能够再读一会儿的。”
外间天光恰好,敞亮而不夺目,暖和却不炙人。书室里沉香轻缭,纱帷不展,寂静得仿佛工夫停滞。只外间不时有风过树荫,窸窣静响。透窗而入、筛落了一地的光影,便迷乱而又迟缓的变幻起来。
雁卿待要点头,却又不觉就记起元彻那日的落寞神采,心想——或许是没有人和他说应当讲事理吧。模糊竟感觉他孤家寡人,也是有些不幸的。便不肯再在背后抱怨他。
红透的脸颊,泫然如水的目光。被她这么望着,元徵也莫名的就浑身发热,忙移开目光去。
元徵就无法笑道,“自幼被他难堪的多了,也就这么回事。本日毕竟是我的生日,他倒没做甚么特别的事。”
一时元徵又和她聊起扇子来,若无其事的笑道,“我看到子远兄手上也拿着这么一把——本来你不是只做给我一小我的吗?”
可他也做不到不去打搅她——明显同处一室,却不能夺来她的目光,那该有多孤单?
不过是平常的《左氏春秋》罢了,只那字却非常奥妙——平常誊写的字体或多或少都有墨色浓淡,这一本的墨色却均匀近似,且笔划虚浅,不像是誊写,倒颇像是阳刻拓本。
那动静也打搅不着雁卿。工夫安闲她身上摇乱,她只垂眸读书,乌黑柔嫩的垂发落于耳畔。红扑扑的脸颊,潋滟黑润的眸光。在吵嘴的册页也笔墨之间,她的色采柔嫩而又光鲜。
半晌后平静下来,才迫使本身直视着元徵,老诚恳实的坦白,“也还给了旁人……”又告饶道,“这实在是从白上人处偷师来的,想来七哥早就已经有了,便反面我计算了吧?”
元徵表情才略轻巧了些,就耐烦和顺的教雁卿如何开阖折扇。
雁卿脸上就一红,忙摆手道,“让七哥得空了再来就好,我等着他,不焦急的。”
楼姑姑故意效仿蔡邕立六经碑文,作六经雕版,印刷出来供应天下故意向学之人浏览。只是现在经籍各有家学渊源,要找到最正统的流经版本,还需求世家和大儒的帮手。停顿得便不是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