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天子年纪大了又病痛缠身，也多亏有楼蘩顾问和伴随，才没像平常残病之人那般暴躁多疑起来。天子对楼蘩是有豪情的，甚或该说离了楼蘩，天子也不免寝不安枕、食不甘味。身材只怕很快就会垮掉。
摸索之意，也不是没有。
赵世番点了点头，却又弥补，“据白上人说，是陛下表情开畅少烦忧的原因。倒不满是涵养之功。”
他真正体贴的是太子妃的人选，终究敲定之前还特地将太子唤来，问了问他的定见。
林夫人所疑虑的是――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知赵文渊同楼蘩之间的私交。
赵世番也没筹算把他培养成晋太子申生，不过最起码的孝道，他也还是教给太子了。说句刺耳的话，颠末前度病发，天子和朝臣都对权位瓜代有了心机筹办。天子本身也不是恋栈不去的人，这些年几近是一心一意的在替太子做筹算。赵世番做了太子太傅，谢邕的孙女眼看要做太子妃，东宫朝班也已齐备，太子羽翼大成，已难以摆荡。楼蘩对太子没有威胁。
天子便命人将别的两张名帖烧去，抬眼瞧见儿子立鄙人首，虽不免少年青涩，却也已是芝兰玉树初长成的模样，就感慨道，“转眼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不免又忆起太子的生母，由喜乐而生哀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道，“选个日子替朕祭告你阿娘，她泉下有知，必定为你欢畅。”
林夫人就又问，“陛下的旧伤这两年都没发作过吧？”
“这三个女孩儿都很好，八字也都与你相合。你心仪哪个，便取哪个名牌呈上来吧。”
见赵世番压根就未曾往这一步想，便干脆提也不提。
“到底还是定了谢六娘啊。”
这也都是小事。真正让赵世番忧心的，还是太子在此事上透暴露来的戾气。
这些话赵世番都对太子说过。他不信太子就想不明白。
不免就有些绝望。
“少烦忧？”林夫人先迷惑，随即又可惜的一笑，道，“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宽解。也难怪。”
且赵文渊同楼蘩的身份分歧，他能获得本日的职位，当然有天子的破格汲引，可他立下的功绩也都不是虚的。论说才调，即使他当不起“不世出”三个字，但是朝臣中能替代他的人才也未几。与楼蘩如许的后妃分歧，他要安身立命，还真不消太仰仗天子的恩宠。
赵世番费了多少力量想将他拉到正道上，毕竟还是不成。
不过要说这件事会给赵文渊带来多大的费事，那也不至于。
林夫民气里模糊有些猜想。只是站在她的态度上，有没有证据她都不好去究查。不然伤到的就是她同太夫人和赵世番的情分了。
赵文渊毕竟是赵世番的亲弟弟，若不是有无可争议的动静来源，太子断不会等闲将此事捅出来。这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最难下定决计动用。十之八_九，向太子告发的就是赵家本身人，且还要同赵文渊充足靠近。
入秋以后，气候乍冷乍热，天子身上便有些沉重，说话时正在用药。也不教太子上前，只令内侍用三个玉盘各盛了一张名帖，端给太子去挑。
这也并不料外。晋国公的父亲当年乃是八公之首，主持朝政近三十年，在军政两边都是实权人物。当年雍王诛杀成国公满门，逼得赵世番的祖父他杀，可几次想杀晋国公父子，都没敢真的动手。今上诛灭雍王，又有人说晋国公“非人臣”，那里只是因为他“面貌宏伟”？实在是晋国公家弟子故吏遍朝堂，秘闻深厚的原因。
转而问道，“太子妃的事定下了吗？”
太子抬手翻开一个，入目便是赵雁卿的名字。他寂静的看了一会儿，待要阖上时，忽发觉到本技艺心正攥着一枚小小的玉快意――天然是不留意从东宫里带出来的，现在倒有些像是天意弄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