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喝下这第一杯酒,俄然丝竹之声乱了一音,像是万山丛中俄然有一柱擎天,远远高出平常。云狼对音乐虽没甚特别爱好,可这一支《月映春江》是从小听熟的,不由看了看那班乐工。
云狼站起家时,却被姜安礼狠狠瞪了一眼。他这一批人当初在军校是陆谦直属的一班,平常他们也以此自大。武侯也是为了照顾到他们的师生之谊,才会让云狼去将陆谦缚来。如果要缉捕旁人,云狼必然很欢畅地做这事,但此时,她却更但愿姜安礼能再据理力图。
武侯的大怒对于在坐的各位来讲可谓是见得未几,但每一次大怒都会血流漂杵,伏尸千里。云狼重视到,这时连他身边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亲兵都有点变色。
李烈也吓了一大跳。陆谦的名字,在军中已近于神话,几近要盖过武侯的名字了。武侯当然喜怒无常,但陆谦现在是左路军大统帅,现在去缉捕他,若他部下叛变,只怕这条命也要交代那边了。
二十个百夫长落座后,周武侯拍鼓掌,道:“军中无以怡情,唯有水酒一杯,各位将军请包涵,老夫先敬各位将军一杯。”
桌案上收回一声巨响,案上一只酒杯也跳了一下。
军中的厨子是周武侯从京中带来的。武侯有三好:美酒、宝刀、名马,在男人最爱好的女色音乐上倒不太看重,就身后一班乐工也是临时拼集的吧,即使丝竹之声入耳动听,也掩不住她们面上的模糊泪痕。
他这一掷之力很大,那支铁铸令牌把空中也磕了个小坑。云狼接过军令道:“服从。”
那亲兵走上前,大声道:“左路军大统领,大周国伯候陆谦,驻守城东,批示不力,私开城防,导致天狼国叛军首级寒月至公及叛军两千余人于东门脱逃。”
二十个百夫长有七个是新由什长汲引上来的,武侯大抵也是要皋牢他们一下的意义吧。前锋营百夫长,官职虽不大,却属武侯最为对劲的精锐,建功也甚易,这一仗结束后,有一大半必定会或高或低地晋升的,这一次也恐怕是在坐的人最后一次以百夫长的身份聚饮了。
二十个百夫长也不由一怔,不知产生了甚么事。
只是这是武侯宴上,姜安礼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在这儿挑衅。
云狼一怔,走出坐位跪在帐前,道:“君侯,末将听令。”
云狼有点怔怔,半晌,将手中的酒杯一仰,一饮而尽。只觉酒味入口,酸涩不堪。酒本是美酒,但此时饮来,如同毒药。
云狼深看了一眼姜安礼,心道:固然和他不太敦睦,但他这话却深触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