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的她是个没有父母心疼的孩子,父亲酗酒成狂,母亲受够了挨打受冻的日子与人私奔而去,却抛下了年仅八岁的她。在她的印象中,只要夏季的北风,满地的空酒瓶子,父亲甩下的皮带和漫骂。
“姐,你看,我们的新家可真好!”银铃般的嬉笑声尚未弥散,她小小的身影已排闼进屋消逝不见了。
“不远了,再半个时候便能到。我们在镇上歇息一晚,明儿再赶路。现在交了兵权,辞了官也好,多少年没这般安逸了。今后我云艺可真成乡间老头子咯,要靠上山打猎赡养百口,娘子可嫌弃否?”刚辞了官的战国名将云艺轻笑着眸带调侃望向结发夫人易燕萝。
贺录一面想一面甩着马缰,前面的马车上不知如何了又传出一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贺录被笑声传染,手中的马鞭挥得更加轻巧。
她的奉迎惹得云艺哈哈大笑,道:“巧嘴的丫头,走,帮你娘生火做饭,晚会儿你白叔和靖炎就采买东西返来了。”
“娘,爹打我!哎呦,好疼!”女孩嬉闹着展开眼,本就姣好的面庞被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眸点坠地更显精美轻灵、粉雕玉琢。
而后这个瑶池普通的处所就是她的家,和她最爱的人在一起,世上再没有谁比她更幸运了。
他手中马鞭狂虐而下,马儿吃痛,发疯般向前急冲,雪花飞溅,蹄声铿锵,竟带着杀气!
易燕萝还没迈步,一声带着撒娇的动听童声便从屋中传出,伴跟着那声音一道粉影闪过,转眼便到了云艺面前。
女孩将姣好的脸颊更深地探向那美妇怀中,惹得美妇轻笑着慈爱地抚弄了下她柔嫩的发,这才昂首问道:“艺哥,离下个镇子还远吗?”
罄冉想着,置在炭火炉上的清酒已咕咕地冒出了白烟,披收回一屋酒香来。饭菜上齐,世人也不按甚么位次,纷繁落座。
“英帝不似先帝气度宽广,向来睚眦必报。他尚是皇子时老爷可没少获咎他,现在他刚即位便收了老爷兵权,我真担忧……”
贺录笑笑,望着面前大麾下只着单衫的男人面上满是敬慕。他暗叹着,老爷果然豪杰了得,宝刀未老,年过五旬身材健朗地叫他这个二十小子都自愧不如。
雪后的阳光老是刺眼而不带暖和,凌晨第一缕乌黑的光芒刺破云层照在满盈天涯的皑皑白雪上,映托地六合更加广漠、敞亮了。
左周竟宁十九年,跟着左周王朝最后一座城池雁城被燕国攻破,节制了中原大陆近二百年的左周王朝完整毁灭。
罄冉气恼地望着他的笑容,世人望着她气嘟嘟的双颊又是一阵轰笑。
不过也是,二蜜斯是老爷中年才得,从小就娇惯。虽是奸刁却不娇蛮,才五岁便懂事得很,聪明聪明,惹人垂怜。京都另有传言,说二蜜斯云罄冉开口所说第一句话便是一整句。
“车里太热,这么好的氛围透透气也好。”男人上前拍拍贺录的肩膀,俯身查抄起车轮来,行动间姿势雍容,贵气卓拔。
“我有错那么多吗?不管!归正冉冉要最北面那间小屋,谁都不能跟我抢。”云罄冉不觉得意,双手掐腰,一副不给屋子便找人打斗的态势。
那高马之上倒是个年纪甚小的男孩,他一身黑衣,身后的乌金银线狐裘大麾彰显着崇高身份,面庞虽尚未长开,侧脸却已有刀刻的棱角,风雪卷荡也难掩他眸中的清寒和狠辣。
女孩一点都没被方才的事所惊,睡得沉沉,浓黑纤长的睫毛跟着马车轻动,粉粉的小脸上挂着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