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番改扮,一个成了粗糙少年,一个成了陋颜小妇,活脱脱一对从没出过山洼的小伉俪。
慕岚珊执缰之手毫不放松,马车一起奔驰很快便出了镇子。荀舞瑜惊心不决,不时回眸了望,直至确认身后并无追兵,才悄悄松气。
荀舞瑜转而望向慕岚珊:“岚珊姐,真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脱手互助,我与小云大抵已被擒住。”
“我与小云两人本是要往玉门关外去的。”
三人当中一人向拦住她的军士使个眼色,那军士二话不说就要将她擒拿。她一惊非小,一个拧身避开军士。这军士未能一举擒得她,两旁便又有两人一拥而上。
“小云,你这几天究竟是如何了?即便你默不出声,我也看得出,你有些事未与我道明。”
荀舞瑜在窑居中发明几套破衣烂衫,内心想着火线之行或多险阻,不如趁此改了打扮,或能掩人耳目避过些费事,因而撑起衣衫在裴云身上比比,与他一同做了贫苦村人打扮。
“夜……夜宿小店的客人,全数在此了……若说当中的女子,就只剩下那位女人……”掌柜的声音打着颤,手也发着抖,提臂所指恰是荀舞瑜。
“玄阙仆人也当真是给足了偃月城寇苍奇的面子,竟从外洋赶至了西域。”
旅店掌柜的带着两名伴计急仓促去处中庭,行走时仿佛双腿发软。
街上很多江湖人都交头私语。
这一日午后,三人已至兰州城下。
“不可,我们不能也将你堕入伤害地步。”荀舞瑜马上摇首。
“你家仆人是谁?”荀舞瑜蹙起秀眉。
在中庭当中的锦衣卫军官三人一瞬飞身,衣袂扬动之际已至荀舞瑜与裴云面前。当中一人微一挥手,军士便对两人展开围攻。
荀舞瑜眸色倏转,回望一眼房间,与裴云跃上马车。慕岚珊凛目火线,差遣马车飞速阔别了旅店。
“我意已决,你们随我走便是。”慕岚珊语意果断,目视火线道。
“我是。”荀舞瑜全然不识这两女,马上心生鉴戒。
两人攀上高坡,走入村口的一间窑居。屋子满罗灰尘,应是经年无人,屋外的一口枯井也干枯多时。
“荀女人与我两人去了,自会晓得。”
“看这阵仗,是玄阙仆人到了。”
裴云接过衣履换上,见她目带不愤,才晓得刚才伴计之言。
荀舞瑜晓得他在写着字,似是很长的句子,但她感受不出那些字都是甚么。
她当下细思,只觉半年前之事也没甚么好做坦白,便将之简朴奉告了慕岚珊。
她不再理睬伴计,正要返回房间,却见数人走入店内。这些人中有得道高僧、清癯道人、江湖义士,恰是当日在陆夫人船上的一众前辈高人。
玄阙之名,荀舞瑜也有所耳闻,知其远在外洋,素不与中原武林来往。没过多少,这队车马已扬长而去。荀舞瑜扯扯裴云衣袖,与他回到堆栈。
“你放心,该付的钱,我们毫不会少了你的。”荀舞瑜冷冷回目,与裴云回到房中,从行囊中取出本来的衣衫,“小云,明日我们就出关去,大抵不消再遮讳饰掩,就换回本来的衣裳吧。”
她内心有了模糊的不安,却不知怎的没有勇气问出来,只能再次将裴云抱紧,望着他双眸道:“小云,一年也好,一月也罢,哪怕是一天一个时候,只要能与你一起,我便感到高兴,感到满足。”
“你在房里等我就好,我这就去将房钱付了,让那伴计无话可说。”荀舞瑜捋捋鬓发,又走回大堂。
高地上有座已无人居住的荒村,村中房屋就开凿在黄土壁上。荀舞瑜眼瞧天幕全黑,决定与裴云在这村庄内暂歇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