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幽光往下望去,见木棺平空踏实,像是传闻中的‘鬼抬棺’,双腿顿时发软。
当时天下仙道富强,儒道并显于世,倡扬‘天纳万灵’,神妖怪怪之说甚嚣尘上,连天子都有‘不敬百姓敬鬼神’之说,更何况平常的农家百姓。
俄然“砰”的一声,棺材盖蓦地腾空飞转,秃顶大汉一愣神,想也不想就颤声喊道:“诈…诈…诈尸啦!”
远处东街几道身影骂骂咧咧的跑来,各个凶神恶煞。少年认得这些人乃是东街赌坊的打手,夙来欺善怕恶。
老头晃着双脚,赏识的笑道:“成心机。娃儿你叫甚么名字?”
“快追,别让那老头儿跑了。”俄然远处几声厉喝传来。
“小爷叫云毅。老头儿你见机的从速走,莫让我脱手赶你。”少年不耐烦的答复道。
少年本想不睬睬他们,可见这些人丁气凶暴张狂,俄然灵光一动,伸手朝内堂指了指,戏谑道:“是出来了,可不知为何,眨眼的工夫就又不见了。”
饶是如此,秃顶大汉仍满脸狠厉,脑门的汗珠虽不时落下,可手上的木棍却死死握住,大有随时存亡一搏的架式。
可身后的几名兄弟早已看傻了眼,只见风声吼怒而过的工夫,几道鬼影若隐若现,惨绿色的幽光鲜现在木棺底部。
老头几口吃完糖人,左手摇着拨浪鼓,也跟着点头晃脑道:“那倒没有干系。不过你坏了小老儿的高兴事,明天说甚么也得赔我。”
幸亏他看管义庄多年,见过很多在理取闹之人,闻言冷哼道:“真是奇特。这墓陵义庄乃是我家的一亩三分地。你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我撵走几小我,为何还要你事前同意?”
“奇特,我们明显瞥见那老头进了义庄,如何一晃就不见了,莫非是躲在棺材里了?”
少年见身边几人双腿发软,暗道:“这些个草包倒也好唬。不过这秃子竟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也罢,我就再吓他一吓。”
秃顶大汉听身后风起,也不觉得意,他全神灌输的听着咚咚声,也没发觉甚么。
秃顶大汉在内里正踌躇是否要开棺找人,蓦地听到前面喊声,心头也是一颤,他不由扭头朝后望去,可回身的顷刻,蓦地瞥见右边木棺出现的幽光。
几名大汉面面相觑,有猎奇的,往内里探了探脑袋,只见除了几口木棺,内里连个拐角的别室都没有。
少年回身坐在一处石阶上,翘起二郎腿,故作长叹道:“这庄子近几日闹鬼,想必是棺材内里的尸身饿了,要吃人的!”
秃顶大汉面色一白,眼眸中本闪过一丝游移,可看着几名部下战战兢兢的躲在身后,又教一个小孩冷嘲热讽,不由肝火中生。
喊声随风远扬,回荡在义庄四周,让数十丈外的几名大汉听得真逼真切,各个目眦欲裂。
“大哥,要不我们走吧。归去就说那老骗子跑了,大不了挨顿怒斥,犯不上为了几两银子和尸身打交道,太倒霉了!”一名大汉怯懦道。
是故上到当朝权贵,下至贩夫走狗,哪怕是街头的乞丐,都少有人情愿和尸身打交道。
云毅见这老头精力矍铄,那里有半点日薄西山的老态?他情知这是激将法,嘿了一声道:“老头儿你也不消激我,莫说是你,明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得还是滚蛋。”
他声未出,人先起,待结结巴巴的将话说完,人早已连滚带爬的跑出庄外,连手上的木棍都顾不得捡起,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平常百姓,看到死尸不晕不吐已属可贵,开棺掘墓,挖人祖坟的用‘胆小妄为’描述亦不为过,可如秃顶大汉这类往‘鬼口’上撞的逃亡徒,少年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说,你是不是应当赔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