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睡意的晏哥儿,绷着严厉标致的小面庞,问道:“娘,看戏打盹,也要受罚么?”自打上学后,他没少因为上课打打盹的事情受罚,他就迷惑了,他都背会该背的文章了,阿谁长胡子老头干吗还老告状,搞得娘亲经常敲他的小手掌。
姜筠幼年敏思好学,然风云不测灾厄来临,一痴傻就是整十年,十年后枯木逢春再现朝气,直至现在的功成名就,可谓一桩怪杰奇事,因姜筠在权爵之家算是大放异彩,又兼姜筠是天子老爷的孙外甥,杏榜张贴以后,天子老爷还召姜筠进宫面圣,待离宫之时,姜筠的事情就正式定下来了。
逢春颇没好气地嘀咕道:“你如果不洗三遍澡,不洗五遍头发,现在早就躺着睡觉了好不好。”
姜筠固然没甚么大志弘愿,但实在有一些本领,正月过后,三年一度的春闱再度翩翩来袭,在考场奋战九日的姜筠,几近是竖着出来横着出来,面孔蕉萃,神采发青,活似去监狱里渡假了普通,姜筑的环境也没好到那里去,被仆人们运回府里后,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逢春说的断续结巴,实在她想表达的就是,如果已经顺利有身的小沈氏生了个儿子,嘉宁长公主会有啥反应,本来姜简亡故后,侯府算是断了担当人,姜策大哥很有能够交班而上,谁知侯府大伯射中率倒高,都五十岁的人了,竟然真的让继妻小沈氏怀上孩子了,嗯,有了孩子的小沈氏,也终究有了点活人的活力,大抵是母性使然吧。
逢春动了动脖子,又问:“那你呢?”
待逢春脚步轻巧地出去后,姜筠搁动手中书,一手去拿逢春才放下的镜子,另一手又去拿帕子,浅蓝色的帕子上已染着星星点点的小小碎红,姜筠举起镜子照脸,只见唇上干清干净,一点红色的陈迹都没留,不由嗤笑一声,笑骂道:“这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奸刁了。”
夏季天寒,待进了畅春园的暖厅后,逢春只觉一阵暖意劈面而来,涂油粉着戏服的各角伶人,在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委宛而唱,一群长幼爷们坐在一侧吃茶听戏,另一侧,只见嘉宁长公主、姜大夫人姚氏、姜二夫人孟氏、大姑奶奶姜箩四人围着桌子抹牌玩,姜箬正抱着轲哥儿看戏,姜篱坐在一旁撑下巴,四个小女孩坐在一处或者交头接耳,或者指着戏台子发笑,韩氏还没返来。
“今晚不看了,已萧瑟你好几天了,明天该宠宠你了,然后早些睡。”姜筠搁动手里的筷子,微浅笑道。
忠敬侯府的爵位乃是世袭罔替,只要不犯原则性的大弊端,根基算是铁打的饭碗,当然,如果当任天子成心削你时,天然要另论,实在,以嘉宁长公主和天子老爷的干系,让天子恩封姜大老爷和姜二老爷也挺轻易,只不过必定是降等爵位之流了,好的话能多袭两代,差的话估计一代就终断了,与忠敬侯府的原等世袭爵位不能比拟。
当然,几家欢乐几家愁,姜二老爷就非常愁闷,因为姜筑落榜了,姜二老爷扯扯一把超脱的髯毛,决定让独子姜筑再考一回,归正自家小子还挺年青。
在封闭的考场里足足隔断九日,喝白开水啃干粮蜷腿睡倒也罢了,最让姜筠难以忍耐的是,他整整九天没洗过澡没洗过甚发,姜筑顶着一张活似纵欲过分脸睡下时,姜筠还坐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叫逢春卯着劲儿给他搓身上的泥丸儿。
听了姜筠的感慨之言,逢春几乎将嘴里的豆腐块吐出来——她的饭量有那么夸大么。
逢春伸脚踹一下姜筠的毛毛腿,微有不悦道:“哪个吃的多了?我那不是中午没吃好,早晨想给补返来嘛……”在姜筠胸口拱了一拱,逢春说道,“你这阵子读书怪累的,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