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道:“如何就是多管闲事了?我此人最喜好讲事理了,方才传闻有刁奴卖主小民惹事,便筹算和弟兄们一起走一趟县衙讲讲事理。”

袁衙内被气得吐血,他阴沉沉地看了一眼房间内侧的世人,又狠狠瞪了方才身姿矫捷敏捷闪躲开了的贾二掌柜一眼。贾二掌柜吓得一个颤抖。

那侍立在侧的贾二掌柜听罢赶快道:“哎哟我说钟老弟啊,你恐怕不晓得袁衙内是甚么人吧。宫里盛宠不衰的袁贵妃是他三姑母,深受圣上信赖的七皇子是他表哥,手握重兵的袁大将军是他的祖父。就连蔡相也和袁衙内沾亲带故的呢,袁家的二姑太太嫁的恰是蔡相的嫡宗子。在这霸州境内,袁衙内可不就是国法吗?”

“闻登鼓?”袁衙内嗤笑道,“我恐怕你到时候得去阎王殿状告了。”

“却不知这是司马家哪位公子?”

昭昭此时心下微沉,那青年明显是吃了假死之药,但现在袁家东风对劲权势滔天,弄假成真也不是甚么难事。如若吃上了性命官司,明天的事恐怕是不能善了。就在她焦心慌恐之际,一个微凉的声声响起――

“弟兄们,你们听听,隔壁那厮发言真有山贼的匪气啊!忘归山里刚下来的吧,哈哈哈!”

大当家齐正乃当世英豪,曾为玉面将军潘钺的副将。当年与辽军恶战后听闻皇城被破江山易主,齐将军率残军避入忘归山。而后又连续有各路叛逆兵来投,逐步构成了四十八寨的范围。

钟大掌柜峻厉地看了茯苓一眼,上前向袁衙熟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我们丰乐楼已经在永清县运营四十余年了,自问营私守法,未曾偷税漏税,不知袁公子本日前来所为何事?”

唐、五代时,藩镇多以族中超卓后辈充当衙内都批示使、衙内都虞侯等亲卫官,古人出于风俗,偶然也将一些官宦后辈唤作衙内。汴都城里权贵云集,庶出的袁五公子可不是甚么排面上的人物。在北地三年里他被各路人马殷勤阿谀着,横行霸道、持强凌弱。现在听得一声“袁衙内”,内心非常受用。他赞成地看了阿谁奴颜婢膝的中年人一眼,正欲开口,却听得一声怒喝――

面前这个酒色之徒便是霸州知州袁大人的庶出第五子。

“袁衙内您看,这便是我们店主女人了。”侍立在旁的贾二掌柜谄笑道。

钟大掌柜见他明显是有备而来,赶快悄悄对酒楼里一个机警的小伴计低声道:“你快些跑到书铺去请方讼师来。”

袁衙内道:“今儿我是不管如何都要把人带走的,就看你们是想自个儿走去还是让人绑了去了。”

先帝大行的动静还没有传到北地来,这袁衙内的气势却如此放肆,想来他们府邸里是已经获得动静了。昭昭暗想,等七皇子即位的动静传开,恐怕他们就是去了县衙府衙也无处伸冤。如果真的到了当时,她怕是只能用袁大人私运盐铁的罪证为饵与之周旋了。

只听隔壁一阵清脆的喝酒声伴随一个酒嗝,随后是甚么东西被掷出的破空声,紧接着便是碗碟破裂声和木门开启声。只见一个酒碗撞开了劈面隔间的木门,碗碟碎片直冲袁衙内飞去――

钟大掌柜怒道:“强抢民女!莫非这天底下还没国法了不成?”

忘归山四十八寨,依仗怒江之险,曾于群山当中聚兵数万之众。

看那大汉穿着竟是品阶不低,袁衙内夙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时里仗着袁府的名头横行无忌,但常常闹至官府,回府后本身却也少不得也要受些皮肉之苦。他因而便欲与这莽汉讲讲事理,想要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便道:“可不是我无事生非,实在是这酒楼卖毒酒与我,我表哥都被毒死了!一命抵一命,这丰乐楼的店主入我府中还此性命债难道合情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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