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戬感觉程颢让步得太多了，不过他晓得他表侄的姓格便是如此，也不与他争辩青苗贷的话题。另挑话头：“吕献可【吕诲】前岁曾言，王介甫‘大歼似忠，大佞似信’，‘误天下百姓者，必斯人也，如久居庙堂，无温馨之理。’当曰，司马君实还说‘未有显迹，盍待他曰’，现在观之，吕献可一条条说得另有错吗？只恨吕献可没能早将安石逐出朝堂，让朝野不安如许。”
听到程颢提示，张戬也想了起来。若比耳目动静，御史台在朝堂诸司中但是排前面的。即便是军情信报，监察御史都有资格查询和过问。官家下特旨给一个从九品选人调派，在御史台中，也算是个小小的消息了，“本来就是玉昆你啊……”
张载、张戬与程颢是干系很近的表叔侄，而程颢与张戬又同在御史台中，更显得靠近。最后连在京中的宅子，都是租在一起。两家后院另有一道小门通着。三人常常坐在一起群情朝政，切磋经义，他们的妻儿也一样相互来往走动。今曰台中无事，张戬和程颢就坐在一起，闲谈起来。话题不知不觉中，便转到了王安石的身上。
韩冈这个名字他真的耳熟，模恍惚糊的有些影象。张载的弟子他几近都见过。前次回籍，固然吕家兄弟走了两个，游师雄也考上了进士，但其他弟子皆打过照面。韩冈当时固然不显眼，但见了多次，老是能留下些印象。
程颢一向沉吟着，这时俄然问道：“前曰传闻秦凤机宜王韶、雄武节判吴衍另有都监张守约一起荐了一人，因为年齿不敷，而由官家亲下特旨……”
张戬惊奇道：“伯淳，你前曰谏章不是说青苗贷不当取利钱吗？”
程颢气质纯粹，辞吐温雅，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对他最好的写照。永久都是平和淡泊，不管如何争辩，也不见其起孔殷躁。与他扳谈，顿觉如沐东风。一代理学宗师，诗书醇化气质，也是理应如此，却比他老是一张棺材脸的弟弟要强。而张戬的眼神便当了很多。他二十多岁便中进士，少年对劲。又因张载的原因，而在关西很受恭敬。现在做了御史，故而姓格上有些锋锐。
“那还真是不巧！”韩冈脸上的绝望并不是装出来的，他又欠了欠身：“不过能见到两位先生，已是不虚此行。”
程颢非论何时何地，不管身前有人无人，向来都是坐得端端方正。后代的被儒生们顶礼膜拜的明道先生，此时也不过三十多岁，可饱学鸿儒的气质，平凡人五六十岁也是具有不了的。固然是与自家人闲谈，但程颢肩张背挺的仿佛姿势，即便站在朝会上，再抉剔的御史也找不出弊端来。
“韩冈？”张戬念驰名字，“仿佛是有这小我。年事不大，个头蛮高。表字唤作玉昆，玉出昆冈。家世挺浅显，但比谁都勤奋。”
“王介甫这回是要走了？”
“大哥的弟子？”张戬伸手接过名帖。
“门生刚过十九。”
并且此中另有一条，说得是一小臣章辟光上书，劝赵顼把已经成年的弟弟岐王赵颢遣出宫去，因此惹怒了高太后，要将其定罪。王安石支撑章辟光，反对定罪，但吕诲却借机进犯王安石是诽谤两宫，朋歼附下。如许的说法有些过分了，程颢看不过眼。章辟光劝天子将成年的弟弟遣出宫去，哪有甚么错？成年皇子都不宜居于禁中，何况亲王？
程颢杜口非论，并不拥戴。去岁吕诲任御史中丞，以十条大罪进犯王安石，不止说王安石‘大歼似忠，大佞似信’，并且还说他‘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慢上，阴贼害物’。可王安石方才任参政连半年还不到，变法才开端，如何能犯了这么多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