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常常争辩治国之策,都是把百姓拉出来为本身的话做背书,哪一个不是摆出为民请命的态度。三年来,赵顼还是第一次从臣子的嘴里清楚的听到管理家国的本质。即便畴昔王安石与他谈起青苗法的本意,也要遮讳饰掩,不肯把话说透。
曾布明天一听到宫里传出来的动静,就赶去王安石府。他跟吕惠卿、章惇等一众变法派的中坚官员都在门房候着,待了整一天,也没见到告病的王安石,不过把情意传到就已经够了。只是曾布没想到,他这么一走,明天在政事堂中竟然产生了这么多事情。
罢去新法能够!夺职王安石也能够!但你得给我个富国强兵的方略来!
赵顼的话,让宰执们一阵搔然,而司马光回声答是,接下了旨意,退后去写圣旨。他是翰林学士加知制诰衔,恰是有资格草拟圣旨。
好歹是出身在皇家,宗族中无形无形的勾心斗角也见很多了。赵顼即位时曰虽短,但王安石为何会如此做,他还是明白的。而王安石的目标,赵顼也一样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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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堂吏回身要走,曾布自前面叫住他,把他唤进公厅来:“曾相公、陈相公,明天可曾说甚么?”
胖堂吏则在不无忧愁的看着堆满了曾布桌案的厚厚几撂公文,忧心忡忡。“都检正,积存了这么多公文,不会有题目吗?”
“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那边不便?”
“陛下!天子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
张戬记得韩冈家世并不好,乃至不是书香家世,更不能与种建中那等将门弟子比拟,但就是因为如此,才显得不到二十便哄动天子颁下特旨的韩冈是如何不简朴。
但王安石那边又该如何办?听他自去,不再变法?那钱那里来?军队如何整备?失土如何光复?二虏如何降伏?!
这话如果由别人说出,张戬必定拍案痛斥,而程颢也要点头,语重心长地开端劝戒。但韩冈是张载的弟子,并非外人,年青人的冲劲倒是让张戬和程颢看着喜好。即便他说出的话有些老练,但想来也是因为过分年青,思虑不敷的原因,不是本心上有错。
韩冈的话惹得张戬点头称是。当年李元昊举起叛旗,张载一样有着投笔从戎的心机,若不是有范仲淹、韩琦一众名臣来镇守关西,动乱的局势也容不得张载、张戬安放心心的读书下去。“既然玉昆你是王韶所荐,那应是为了开辟河湟喽?”
对,文彦博说了大实话。不管是变法,还是反变法,两派之间的笔墨来往,固然都是冠冕堂皇的说着是为天下百姓着想,但实际上考虑到百姓只是附带。青苗贷能稍稍惠民,却伤了士大夫的好处。文彦博这是在提示赵顼,不要忘了天子之位的根底在那里。
“……总得试上一试!一旦真能收伏河湟蕃部,秦州便为要地,生民也便不消再受战乱之苦,这是一劳永逸。”韩冈年青的脸上透着刚毅,“其事虽难,如果还没有做过便放弃,心中老是不甘心!”
是不是该感谢文彦博?这些年来,这位文相公还是第一个肯跟他说这些大实话的臣子啊!
韩琦给了,让他‘躬行俭仆以天赋下,天然国用不乏’。但将每年朝廷支出的五六千万贯全数吞吃掉,还要带饶个几百万贯封桩钱的三冗——冗兵、冗官、冗费——有哪一条说的是天子?这些钱几近都是被数万官员,百万军队,另有几千宗室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