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郭逵嘲笑一声:“这是李师中要姚飞代他说的话。是要我替他报仇吧?被属官灰头土脸的赶出了秦州,亏他另有脸来求人!”
郭逵向以知人明事著称朝中,先见之明更是跟乌鸦嘴也差未几。他说韩琦行急进之策,命任福冒然出兵,是‘地远而食不继,城大而兵未几,未见其利’,而后便有好水川之惨败;他当着世人的面,说葛怀敏为人‘喜功徼幸,徒勇无谋’,‘他曰必败朝廷事’,当时无人肯信,可转过甚来,就是葛怀敏战殁于定川寨。
郭逵冷声道:“我想听的是秦州表里诸事,能派得上用处的动静,不是李师中、窦舜卿、向宝他们对王韶的痛恨。如果王韶诚恳听话,为父何必要与他难堪?如果王韶想跟为父打擂台,我自有手腕对于他,又何必用一群丧家犬出的馊主张!”
郭逵并不筹算要跟韩冈过不去,相反地,更想好好的汲引他:“如此人才当为我所用,而不是把他当作王韶的羽翼个剪除了。”
王韶能做到的,他郭逵一样能做到,并且能够做得更好……因为他是郭逵!
赫赫驰名的郭太尉在儿子面前,摇着头感慨着,“韩冈之才,在年青一辈中少有人能及。能孤身夜入虏帐,压服俞龙珂,更是智勇双全的豪举,不比为父当年孤身入保州,压服叛军出降稍差。李师中那三人只看到了韩冈的心机灵计,却没看到他真正的大聪明。”
天子不是喜好开疆辟土吗?
便是如此,那还不如让王韶做这个知州,他去当缘边安抚!
郭逵手上的扇子越扇越快,带起的呼呼风声就像是贰内心的怒意在燃烧,绢扇扇面上绣着的图案恍惚了起来。当郭逵的儿子郭忠孝出去的时候,就瞥见他父亲手上的扇子啪的一声响,竹枝扇柄断了,扇面一下飞了出去,落到了郭忠孝的脚边。
相反地,郭逵为人峻急,姓格刚毅,乃至近于刚愎。一向以来都仗着目光精准,行事少有讹夺,很少采取别人之言。并且跟着职位曰升,他专断独行的风格更加的倔强,底子容不得有人说二话。
王韶在秦州沉寂一年多,自从把韩冈延揽入帐下后,便一鸣惊人,接连两次大捷不说,还把秦州军中三位主官一起赶了出来。固然李师中他们的调离,本质上表现的是天子的偏向,但能让天子作出定夺,王韶……或许是隐在他身后的韩冈……在此中费了很多力量。
如果天子所为,不是有人在前面给他支了招,就代表年青的天子陛下在坐上龙庭几年后,历练出了充足的城府和心机——两种环境都一样糟,这代表在天子心目中,他郭逵是个不能容人、气度局促之辈。
“韩冈奇才!”郭逵打断了儿子的话,而他对韩冈的评价更是让儿子惊奇不已,“光是在军中设疗养院一事的功劳,韩冈就是转官都够资格的。受伤后能及时病愈,少了后顾之忧的士卒,可比一群胆怯之辈有效很多。他如果在我帐下,为父如何也要把他顶到京官的位置上。为父到秦州后主持拓边河湟,动起兵器来,也少不得要用获得他。”
“那韩冈呢,”郭忠孝又问着,“他是王韶帐下鹰爪,但是出了很多主张……”
不过郭逵却有些不耐烦了,站在厅门外的台阶上,送走了明天不知第几批客人。他就阴沉了脸进厅坐下,拿起手边已经放冷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可凉茶还是压不住内心的烦躁,炎夏曰掉队的暑气也是一向不断窜入厅中。
向宝此时身在京中,窦舜卿此时身在京中,给李师中打前站的家人也方才入了东都城。就像天子要向每一个诣阙的守臣扣问处所上的大小事件一样,既然就要成为秦州的主事者,郭逵没有来由不跟他们扣问一下秦州的内幕。而郭忠孝明天宴请的姚飞,便是李师中部下最得力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