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谅……韩冈心中一动,这仿佛就是夺了广锐军战马的蕃将的名字?
不过韩绛自夺了广锐军的战马以后,就没传出进一步的动静,也没传闻他再夺其他骑军的战马。韩冈估计韩绛也是晓得错了,只是做出来的事已经难以挽回,从蕃人那边夺回战马交还广锐军,成果也只会更差,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但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现在这个期间,棉花还没有推行,韩冈让人寻觅的棉种前段时候才送到古渭。布衣家用的冬衣、被褥,好一点的人家用的多是丝棉,也就是碎蚕丝——禁军厢军到了秋时都会下发几两作为冬衣填料——穷一点人家则是芦絮。不过鸭绒、鹅绒用的人也很多,而在西北,蓄养鸭鹅的未几,牦牛绒、雁绒就成了首选。
韩冈身上的外袄。内里填的是大雁腹部的绒毛,用碱水洗过,填进衣服里,再用针线纵横缝成格子状,根基上就是后代羽绒服的式样,比羊皮、狗皮或是狐皮之类的皮草,都要保暖很多。
“马都抢了,还要动军法,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
吴逵是个疏阔的姓子,也没发明韩冈在他报了身份以后,仍旧安然坐着有何不当。见韩冈做事利落,他大笑着,拉了张椅子过来,就要跟韩冈说话。
傲慢的话语惹起了一阵搔动,只是从大门处又出去了十几人,围着一个近七尺高的大汉。看那大汉边幅是个标准的蕃人,可装束倒是个有官身的武臣。
“俺们他娘的就是狗.娘养的!”
李信本是冷静地喝着热茶,听到这里便抬开端,低声问着韩冈,“广锐?”
给韩冈、李信倒过茶,何四转手也给李小六倒了杯热茶,面面俱到得非常会做买卖。只是这个小堆栈实在残破了一点,就连茶也是寡淡得很,跟白水没两样,但用来暖身已经够了。穿得再保暖,顶着风雪中走了两个时候,韩冈三人都冻得够呛。端起茶水,韩冈双手握着杯子,从瓷杯中透出的热力,暖和着冻得发木的手掌。李信、李小六都喝了几口,神采顿时好了很多。
不待何四叮咛,跑堂的小九便提了一壶热茶过来,殷勤的把茶斟上。雾蒙蒙的水汽只是看着,就能感遭到一点暖意。
王文谅出去后,视野在厅中扫过,看到吴逵便一下定住,转眼就又笑了起来,“这不是吴都虞吗?事都办完了?”
在何四的号召下,韩冈、李信坐了下来,李小六抱着包裹站在桌边,等着何四安排下房间,好把行李放下。
“都虞!……”
不过这时候,大门又被敲响,匡匡的,像是有人在踹门。
“韩官人……”何四躬起腰,陪着笑容,“有甚么叮咛固然提,小店固然陈旧了一点,热酒热菜还是有的。”
听着这几个广锐军兵士的言谈,的确是怨气深重。因为李复圭枉杀大将之事,环庆路的军心已经被伤得很短长,即便已经换了一个经略使也没有效处,而韩绛的作为更是雪上加霜。前段时候传闻此事时,就算是高遵裕也都在说,换作是蜀中,说不定就要起兵变了——因为宋初灭蜀时留下的血债太多,自此以后,天下各路民乱兵变的次数便以蜀地为最。王小波、李顺等人就不必提了,蜀中乃至另有军队因为配发的礼服不如人,士卒仇恨不平而起事兵变的。
温馨的厅中一角,隔壁的两桌军汉的声音清脆了起来,“都虞甚么时候醒?现在该中午了吧。”
邠州、宁州都是环庆路辖下,公然恰是被夺了战马的广锐军。韩冈微微含笑,面子是相互给的。吴逵低头,他这边也得给人台阶下,“酒后讲错,也算不上甚么大事。既然几位都感觉我这酒好,那我就请各位喝两杯好了。店家,再取几坛酒来,都算在我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