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对两府哭诉天子不孝，韩琦打个哈哈随口劝了两句当放屁，富弼但是冲着英宗这般出言威胁：不孝敬点，直接废了你。成果如何样，每到富弼生辰，来自庆寿宫的犒赏最多，不是没有来由的。对比起来，韩冈献上种痘法迟了一步，又能算是甚么罪名？
比起与狐朋狗友聚在一起饮宴狎记、大吃大喝，做一些让人惭愧的诗词附庸风雅，带着子侄在读书之余，察看泥土中的藐小生命，绘制最邃密的虫豸的图形，与同好们聊着树叶上的头绪，水中的微虫，反倒更成心机的。同时，如何能让显微镜的放大结果更超卓，他跟几个朋友也调集了好些工匠来实验。
“三十过后，子嗣是越来越难生。当明天子身材又不好，为了儿子旦旦而伐，曰夜艹劳，不见得能过五旬。万一六皇子均国公再出了事，想四十多岁生个嗣子出来，真得要祖宗保佑了。之前车为鉴，当明天子莫非还想再弄出一个濮议之争来？”富弼嘲笑，“或许应当叫雍议才是。”
咳，富绍庭俄然咳嗽起来，拳头抵着嘴，粉饰本身的笑意。
富弼没有笑，挥挥手让富笃下去了。
“对韩冈的成绩不觉得然，这实在也是人之常情。”富弼又开口，“离得远，天然是畏敬不已。可一旦离得近了，反而就感觉平常了。”
富绍庭脸红了一下，他是洛阳城中最早获得显微镜中的一人，颇费了点周折才弄到手。这两天，传闻了种痘之过后，他将显微镜玩弄来玩弄去，就是想着也能有所发明。
富绍庭非常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想不通。“这跟天子要保护韩冈有何干系？”
“韩冈如果不将飞船、种痘说通说透，朝堂上没他站的位子。换个伎俩，就是承平道、弥勒教，能骗下不知多少愚夫愚妇，士人也会为他所欺，午门外的一把刀少不了他。但韩冈将道理一说，再跟儒门扯上关联，统统士大夫都感觉平常了——只要多看多想，就是凡事多格一格，实在本身也能想得通。”富弼垂下来的银须，掩住了嘴角的讽刺，“士人多自大，慢公卿、傲贵爵，看到韩冈能做到，多数会感觉我也行，是也不是？”
“韩冈莫非事前算到建国公会出事？”富绍庭从他父亲的话中沉思下去，再将两件事联络起来，脊背有些发冷，“时候上也太巧了。”
“内里都说小韩学士是得了孙真人的真传，制产钳，种痘苗，救治天下小儿；另有说小韩学士是药师王佛座下弟子，又受了观世音菩萨的拜托，出世抚保小儿。现在内里有人从转运司衙门里弄来了小韩学士的签押，说是烧成灰以后，和水服了，能安胎。”
“没能及时赶上救治建国公，天子恨韩冈是人之常情，虽没事理，倒是免不了的事。有了，但他他还要谢韩冈，让均国公不消担忧痘疮。不然光是痘疮，就很能够让两个皇子都夭亡。”富弼，“不靠韩冈，根基上一个都很难赡养。但依托韩冈，多数还能保全一人。”
“当然，雍王即位的能够姓的确不大。但以均国公的身子骨，天子必定还是得想一想以后的事。”富弼扯着髯毛，“从天子这边来考虑考虑，惩办了韩冈倒是不难，找个罪名发去远恶军州做个十年八年的知军州事，情愿为天子出口气的多得很，那几个御史不就是如此。说不定以韩冈的才调，还能让个没产出的下州转成富庶之地，生民安居乐业。可少了韩冈的一份力，万一绝嗣了如何办？……过继吗？”
“雍议……雍王？！”富绍庭脑筋转了一圈才想通。
“那但是天子啊。”富绍庭咕哝着。
“天子？……富笃！”富弼俄然冲内里叫了一声，将奉侍他的老管家叫了出去，“早上我问你的话，你再跟大郎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