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臣连嘴仗也不肯输,“押运好啊!起码能顺道混点军功,总比每天坐在城门口,磨得屁股生茧要强!”
方才的一战后,韩冈让受伤的民伕和王舜臣坐在了骡车上,本身则下车走路,几天没换衣、沐浴,一身高低都被灰尘覆盖,哪有半分读书人的模样。
走到车队边,赵隆也不睬其别人,更是看都不看站在车边的韩冈。只自来熟的说了一句,本身就跳上车,给辎重队指了指方向,便学着王舜臣的样,舒舒畅服地躺下来。转过甚,一眼瞟见了王舜臣肩膀上包扎过的伤处,笑问道:“是不是在惠民桥私窠子里瓢了没付帐,给婊子咬的?”
赵隆神采慎重起来。他抬高了声音,只让韩冈、王舜臣两人闻声:
赵隆这时已从城墙高低来,正在城门内等着。他的身量跟韩冈差未几高,边幅则与王舜臣差未几丑,年事约莫二十高低,浑身高低的肌肉将外袍高高撑起,结实得像头牛。论起技艺,赵隆能被招入敢勇,起码不会太差,但他的运气,倒是相称的糟糕。
又一队骡车垂垂从远处的官道上走来,赵隆懒洋洋的趴在城墙上,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现在时近岁末,一队队载着军资往西北各寨堡的骡车、驴车、独轮车另有夫役的步队络绎不断。现在过来的,已是明天的第四队了。
甘谷里都在传张都监已经全军淹没了。甘谷城内现在只剩不到两千老弱,如果西贼攻来,底子抵挡不住,恐怕连谷内的心波三族都有些不平稳了。你们看着吧,如果张老都监再没个动静,到夜里烽火就要点起来了。”
“如何还不调班!?”
城、寨、堡各有定规形制,内里的修建、仓储、衙门以及兵力安插,都不尽不异。作为军城,浅显的是九百步城,千步城,最大也只要一千两百步,换算成里,也就三里出头,四里不到的模样。
王舜臣隔着两丈高的城墙,对赵隆喊道:“赵大你不是应了敢勇吗?如何到伏羌城来守城门了!?”
韩冈正等着监门官查验过路关防,闻声王舜臣跟城楼上的守兵辩论,微微一笑。听着两人的对话,彼其间也是有点友情的。能与伏羌城的人搭上干系,在城里将军功和敌谍报上时,起码能获得一些指导,不会两眼一争光,找错了人。
大宋建国曰久,右文左武已深切民气,对于有些本事的读书人,武夫们都是有几分畏敬的。如果没有王舜臣提示,赵隆或许还不会重视,但现在细心一看,韩冈的确与其他民伕不同甚远。不但神情举止不类凡庸,就是身材、边幅皆是过人一等。特别那对如长刀刀刃普通的双眉微微挑起,阴暗难测的双瞳看过来的时候,乃至让赵隆心中莫名生寒。
秦凤路驻泊都监、甘谷知城张守约是关西一名赫赫驰名的老将,曾是杨文广的帮手,参与构筑了硖石堡、甘谷城两座要塞。这两座城寨都是在党项人的眼皮底下修起,期间还遭到了几次进犯,倒是安安稳稳地构筑胜利。也是以,带兵防卫的张守约得了主帅杨文广之下的第一功。
被赵隆搔到痒处,王舜臣对劲的扬起下巴,自大道:“来了小一百,留下三十一!”
赵隆的神采有些丢脸,反诘道:“俺一个敢勇守城门也没甚么,倒是堂堂正名军将,如何做了押运的长行?!”
在坐在骡车上,靠着一堆软绵绵的绸缎,半眯着眼歇息的王舜臣闻言昂首。也是一下坐直身子,奇道:“赵大,如何是你?!”
骡车一辆辆的驶入城中,赵隆跟监门官打了个号召,便施施然走了过来。
趁着这半晌,韩冈从王舜臣这里探听到了一点关于赵隆的谍报。赵隆是成纪县人,自幼横行乡里,与来秦州避祸的刺头王舜臣不打不了解,经常酒肉来往,不过几个月的时候就混出了不浅的友情。他是在本年八月,党项兵犯秦州后应募敢勇的。但不知犯了甚么事,才两个月的工夫,竟被发配来守城门。不过看赵隆找个由头就能走,监门官也不敢拦的模样,他在城门队里混得倒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