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的一番话后,韩冈又一揖到地,把礼节做足,不待向安回应,回身便走。顺势对着王舜臣、赵隆等人摆了摆手:“没事了。我们去营里!”
韩冈理也不睬,最有效的鄙夷就是冷视,何况茂发贵归去后,怕是只要死路一条。
‘毕竟还是露了原型!’向安眯起眼,虽是如己所愿,却仍忍不住心生不屑。四周的很多人也与他普通设法,韩冈的前后表示实在差得太远:‘这也是读书人啊!’
四周的观众也是一片哗然:‘能离开苦海却还死赖着不走,这秀才疯了不成?’
“话虽如此,但秀才毕竟是读书人,如何能服这贱役。不如跟小老儿回秦州,成纪知县当不会驳小老儿的面子。”向安诚诚心恳的劝道。
王舜臣本是自大其能的人物,会接下吴衍的任务,也是只是赏识韩冈在军火库中的手腕和胆量,趁便让陈举难过一下。只是他现在看着走在前面的韩冈,却多了几分爱护之色。裴峡谷中的战役临时不谈,单是方才对上茂发贵和向安时的表示,已足以让王舜臣佩服。
韩冈还了一礼,容色仍然冷酷,“官人故意了,韩某方才之气,为得是国法,并非为己。韩某受命押送军资,如何能改成私家驰驱。都钤辖私事又岂能凌于国事之上。若觉得韩某只会纠结于私怨,就未免太小瞧我了!”
明天第二更,求红票,保藏
“不识好歹!”茂发贵捂着肿得更加得高起的腮帮子,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
韩冈眉梢一跳,暗骂道:‘老狐狸!’杀了黄大瘤,阴了陈押司,诳了吴节判,吓了茂发贵,今次,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滑不留手的敌手。
可一个毫无凭藉的穷措大,却义正辞严的回绝引诱和威胁,将一起都钤辖的亲信家人驳得哑口无言。读过几年书,另有个名为‘子渐’的表字的赵隆,心中俄然冒出了孟子说的几句话:‘贫贱不能移,繁华不能银,威武不能屈,是为大丈夫也。’
注2:顾名思义,就是在天子身侧能够照顾兵器的保护。在宋初,属于实职,在天子身边轮班宿卫,定额为六人。但到了厥后,垂垂演变成了赐给近臣、功臣的名誉加衔。再打个比方,如果此时真有御猫展昭,那他官职的真正名号就不是甚么四品带刀保护,而是带御东西。
王舜臣急得冒汗,赵隆看着韩冈的眼神中则明显白白写着疯子二字。但韩冈一点也没疯,他也不怕获咎向宝。因为这里不是秦凤路兵马都钤辖官署,不是秦州州衙,不是向府,而是伏羌城!是处在军秘密道、来往官员军马无数的伏羌城!
只要韩冈低了头,跟着回了秦州,这件事上,便没了向宝的错。再有人拿此说事,有错的只会是前后几次的韩冈。可他不愁韩冈不点头,衙前是甚么样差事,天下那个不知,甘谷城里的那位专会在衙前身上剥皮抽筋的管库,更是名声显赫。能离开差役之苦,就算丢脸又会有谁不干?,
向安回击指着脸被打肿的茂发贵,“方才家奴无知,竟然开罪了秀才。鄙人已经经验过了他,若秀才仍感觉不敷解气,鄙人便当着秀才的面,再给他一顿家法便是!”
获咎了押司,获咎了知县,获咎了都钤辖,韩冈现在是债多不愁身,因为他的环境不成能再坏,也因为他有底气。对于一名没有官身、贫乏背景的贫寒士子来讲,名誉就是统统。有了名誉,他的职位便稳如泰山,权势不能侵,繁华不能欺。
韩冈举头阔步单独走在前面,他走到那里,那里的人群就主动为他分开一条门路。神采寂静厉穆,但心中已笑开了花。他还记得宿世曾听过的一句话——倾销员倾销商品在本质上实在是在倾销本身。韩冈现在身份已变,但他仍然晓得,该如何倾销本身!老天爷奉上门来的机遇,他如何不去掌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