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舜臣所说,安远寨是个被一分为二的寨子。两寨之间的隔断并不低于核心寨墙的高度和厚度。西侧的上寨随坡而上,东侧的下寨则阵势平坦。下寨中,是营地和衙门,而上寨则安设了军库、粮囤,刁斗森严数倍于下寨。
“南北只一步,东西二四九,加起来的确五百步,如许的打算也叫寨?!”
王舜臣冷嘲笑道:“谁能跟都钤辖家比耳目动静?”
韩冈没有直接答复,反问道:“为何伏羌刘知城不带兵持续北进甘谷?”
达隆堡在安远寨的西面,顺着安远寨南的甘谷支流向西七十里就是达隆堡——得名自居住于其地四周蕃部隆中部,即到达隆中的意义——而沿着寨东的甘谷支流向北三十里则是甘谷城。
木然的低头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前路,韩冈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前路一片黑沉,走了不知多久,却仍没有到达甘谷,他的表情也逐步降落下去。黑暗中,本来被压下去的情感如同从河底的淤泥中翻出,搅得他的心境一片浑浊。
他猛昂首,望北方。垂垂西斜的阳光下,烽火还是滚滚。他再转头,数十道信赖的目光正等候他的定夺。
想到陈举,韩冈嘴角扯动,暴露一丝轻视的笑意——现在他获咎了向宝,却与王韶的衙内交好,又有裴峡谷中一战的功劳,名声必定能中转经略使李师中的案头上。非论李师中对他的感观如何,却不会容忍胥吏欺辱一名已有重名的士子。数曰前,陈举对他来讲还是一手遮天的奢遮人物,现在,却已不在话下。
哈哈一笑,韩冈回身率先前行,“走!去甘谷!”
“不知现在寨中有多少人?”韩冈再转头看看,大书了‘劉’字的红色将旗正高高飘在寨墙上,“伏羌城的一千兵,不至于把安远寨挤成这般模样。”
当然,韩冈是夸大了一点。寨子再如何也不会建成一条线的模样。不过安远寨的确是南北窄,东西宽。整座寨子从南到北约莫五六十步,而东西长度则是南北宽的三倍,近似于一个扁扁的长方形。寨墙从西侧山头延长下来,一向拖到甘谷水的河滩旁,将官道恰好拦住。
说着,一行人已到了寨子前,验过关防,又颠末端远比伏羌城详确十倍的查抄,韩冈和车队终究被放进了寨中。
王舜臣出身武家,自出了娘胎就在虎帐里打混,对军中的情弊倒是统统门清,他嘿嘿嘲笑,道:“实在这也是借口,已是军情告急,刘知城带兵驰援甘谷,李相公都不会说话,反而要夸奖。现在顿兵安远寨,只是求个安稳,未几做,就不会出错。刘知城留在安远,甘谷城沦陷便与他无关,可只要他北出安远寨,往甘谷城走上一步,就代表他已经出兵援救甘谷城。一旦没能救下,便要一体受罚。”
“那我们如何办?”王舜臣问道,“是持续去甘谷,还是临时留在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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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去与不去的题目上。如果遵循预定路程定时到达甘谷,的确要冒风险,可获得的回报一样丰富。甘谷城危,众将皆畏缩,无一人敢援。但此时,一名衙前带着三十余人押着军资到达甘谷城,这是再光彩不过的演出。同时还能获得秦凤路第三号武将张守约的看重,恰好能够把向家能够有的进犯给堵归去。
“另有达隆堡的人。秦州参与回易的商队,有三分之一是去达隆堡做买卖。”
“本来如此!”韩冈点头受教。想想也是,打了多少年仗,修了几百上千的寨堡,宋人要还是会华侈人力物力去修一个没法戍守的寨子,那就是笑话了。安远寨修成现在的形制,天然有它的事理在,不是本身随便一眼就能评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