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军官瞪目怒骂,齐隽则苦笑摊手,他敢对衙前扒皮抽筋,却还不敷资格在赤佬们身上吃肉喝血。碰到方才大胜返来的步队,若不是真的没辙,他怎敢触这个霉头。
韩冈歉然一笑:“还请殿直稍候,等齐管勾点验后自当交给殿直!”
甘谷城的军库管勾官齐独眼的大名,凡是来过甘谷或是即将到达甘谷的民伕和衙前,无不是如雷贯耳。可韩冈和周宁见到齐隽的第一面,却正碰上了他与人打擂台的一场好戏。
ps:陈举留下的最后一招也没用了,只要有胆量向前走,前面老是会有路的。
“滚!这有你说话的份!?”疤脸军官旋风般的转头怒骂,表情正烦,竟然另有人敢燎他的眉毛。这一声惊雷般的暴喝让门外的周宁吓得连退了三五步,差点一屁股坐跌在地上,而离得更近的韩冈,却眼皮都没动上一下。
韩冈悄悄咳嗽了一声,上前两步,不待通报便跨进了房中:“两位官人,鄙人有事容禀。”
韩冈低下头去,掩去唇边眼角绽出的笑意,他手上但是有着足以让得胜返来的两千将士对劲的东西。他低声自言自语,“到得早,不如到得巧。”
可惜王舜臣并不在。他在入城后跟韩冈说了几句,便与车队分道扬镳,往城中间去了。固然是借口,但王舜臣身上的确有吴衍签发的公文要送去城衙。故而韩冈是单独则领着车队,到达了城南的库区。
“酒水?!”疤脸军官神采变了,顿时转怒为喜,一把扯住韩冈,急叫道:“在那里?在那边?快带俺去看看!”
周宁曾传闻押运粮秣军资中最为头疼的,不是艰险盘曲的门路,而是到达目标地后领受资材的官吏。如果说这一起杀机四伏的路程,是身后鬼域路的话,那甘谷城的管库衙门就是鬼域底下的阎王殿,而监理库帐的管勾官——齐独眼便是坐在殿中的阎罗王。
韩冈接过回执,谨慎的折起收好。他辛苦了这么些时曰,也就是为了这薄薄的一张纸。
韩冈谦善的笑了一笑,道:“将士们正等着这批军资,韩某自受命北来,只恐走得慢,就压根没想过要迟延时候。至于打下甘谷……凭一万西贼也配?!”
‘秦州!’齐隽正策画着如何把面前这名走了大运的衙前煎皮拆骨,这时听着一惊,身子一下绷直了。泛着凶光的独眼死盯住韩冈的脸,这莫非是陈举要对于的人?!
“这话你跟两千弟兄们说去!看他们承诺不承诺!”
扒皮抽筋齐独眼的凶名,秦州道上服差役的衙前无人不知,周宁信赖韩三秀才必定也传闻过,那位王军将也是一样。要不然王军将也不会入城后就扯着韩三秀才走到一边说了好一阵,从两人那边模恍惚糊传来的话,周宁听着,仿佛也是莫名其貌的——“到得早,不如到得巧。”——这一句。
齐隽被溅了一脸口水,神采阴沉得可骇。他是从九品的文官,拍着他桌子的徐疤脸却只是个正九品的右班殿直,是武臣!但在徐疤脸面前,他却硬不起来。很简朴,齐隽他是进纳官,用钱买来的官身,固然从官职上属于文资,但不会有一个士大夫出身的文官会将他视为同僚。莫说是一个正九品的武官,就是还没入品,只要占着一点理,便完整能够不给他半点面子,即便他齐隽在经略司有背景,也不会因着一点较着不占理的小事为他出头。
韩冈浅笑着持续说了下去:“鄙人受命押送犒军之酒水银绢,方才到得甘谷。总计酒水六十坛,银五百五十两,绢八百匹。还请齐管勾查验。”
徐疤脸又拿起桌上的过关文书,看了一眼标注的时候,当即又赞叹道:“四天!四天就从秦州到了甘谷城,竟然一点都没担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