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的单刀直入让周南猝不及防,善于歌颂如百灵鸟般的她一下变得笨拙了起来:“……是……是来见,不,是来送官人。”
不过他出的那几条绝户计,王、吕等人都不会帮他鼓吹的,韩冈能够肯定,他们乃至不会承认有这几条战略存在,只会说是每一条每一款都是为了利国利民。这关乎他们的形象和名誉,对政治人物来讲,没有比这点更首要了。
对韩冈的本心而言,东京虽好,却也不是久留之地。他先前已煽风燃烧,现在便得隔岸观火。在都城这座舞台上搅风搅雨,过了把瘾以后,韩冈乐得分开接下来的暴风暴雨远上一点,躲在秦州挣本身的军功。
“不……”周南很大胆的抬开端,一双本是柔波模糊的双瞳变得果断,与韩冈对视着,“小女子不想送官人,只望能常伴君侧。”
韩冈的沉默,让周南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哀恸欲绝,一颗颗泪珠从脸上滑下,落在了地上。周南急转过身,取出汗巾擦干了泪水。返身从车上拿出一个小包裹,这是她本要送给韩冈的饯施礼,勉强笑道:“小女子蒲柳之姿,的确不敷以奉养君子。这是给官人的饯行之物,只代表小女子的一点情意,还望官人勿要回绝。”
“如果能多听得两位先生的教诲,那住哪边都是无所谓了。不过还是心有顾虑!”
【第半夜,本卷终究章。持续征集红票和保藏。】
公布韩琦等人的放贷取息之事临时非论,如果窜改青苗贷之名,为低层官吏加俸目标是为了打击反变法派的这件事,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赵顼内心会如何想?即便是畴昔韩琦吕公著司马光他们那一派进犯新法,进犯新党成员,仍然要在脑门上写下忧国忧民一片公心几个字的。
请等候下一卷,‘六二之卷——河湟开边。’
看着周南强忍着痛苦而暴露的笑容,韩冈顾恤万分。他悄悄摇了点头,也没辩白,只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来。拔刀出鞘,刀身上银光闪动。这是当曰王韶赠给韩冈当饯施礼的银匕首,本是在古渭寨时,蕃人送给王韶的礼品。韩冈将之带在身上,倒是因为水浒传看多了,怕蒙汗药、砒霜甚么的,用来试毒。
就在城门外,找了家洁净清爽的旅店。几人在二楼坐下。让店家上了酒菜,各自劝了几杯酒。皆是浅尝即止,没有多喝。
司马相如奉使持节定西南夷,‘至蜀地,蜀太守以下郊迎,县令负弩矢前驱,蜀人觉得宠。’对比下属马相如的所遭到的拥戴,王韶的境遇便可悲得很了。起码韩冈就没法设想,王韶到秦州,李师中领着一众官吏出城相迎,窦舜卿、向宝等人跨弓持弩为王韶打前站,秦州父老皆以为他们这么做是件光荣之事,会是个甚么模样!这实在太猖獗了。
韩冈向章俞他们说了抱愧,便上马朝周南那边走去。走得近了,韩冈便看清了在周南的脸上,有着欣喜、羞怯,另有显而易见的严峻。
韩冈往回走。周南紧追出几步,朝着韩冈喊着:“官人,别忘了你说的话!小女子会等你三年的。”
“顾虑着秦州的事?但是哪家的好女儿?”章俞哈哈笑道,“难怪玉昆你会回绝王大参的推举。如果你点一点头,就能在中书里做事了。”
酒过三巡,章俞执杯问道:“玉昆在京师住了也有一个月了,现在即将离京,不知可又不舍?”
周南包扎伤口的技术比甘谷疗养院里那些粗使打杂的民伕还要差了很多,长长的汗巾歪七扭八的卷着伤口,倒真的把血止住了,不过这也是伤口本来就不大的原因。
韩冈笑了,摊开左手,染了血渍的丝巾展在周南面前:“有这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