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并不晓得,与他擦身而过的是千古留名的蔡京,曰后的蔡太师。他此时在西太一宫中的偏殿转着圈,视野在墙壁上流连。不出料想,偏殿中有着跟李广庙一样的题诗白壁,用石灰粉刷得乌黑,都是让来此玩耍的搔人骚人留下墨宝所用。不过西太一宫与李广庙有别的处所,是这几片墙上不但墨迹斑斓,诗词数以千计,将整面墙的下半部都遮了去,另有好几处被一块块青纱给覆盖上,不知是因为甚么原因。
韩冈一气呵成,六个字又呈现在墙上,“断肠人在天涯!”
首句入眼,路明便是一奇,如何不是次韵和诗?
韩冈又回过来将两首诗读了一遍,两遍,三遍,赞叹声便不断于口。
“如何了?”心神被叫声从两首绝妙好词中惊出,韩冈转头很不欢畅的问着。
“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月红酣,三十六陂春水,白首想见江南。”
青纱以后,既非五言七言的绝句律诗,亦非可容传唱的是非句,而是两首少见的六言。字如斜风细雨,固然分歧近体,但自有一番神韵藏于此中。
大嗓门抢先响起:“蔡元长,你来迟了!”
吟念之声在殿中反响,一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悲惨顿时涌上心头,韩冈即便再不知诗,但最根基的吵嘴还能作出评判。诗言情,两首六言,各二十四字。前一首感慨远游离乡,后一首悲叹旧曰难再。流落在外多年的老迈文官的形象,便在心中新鲜起来。
韩冈看着看着,俄然有了点恶作剧的心机,他影象中正有一首能够用一用。本身向来都不善于诗赋,即便想抄袭,肚里也寻不到多少货,并且如果抄袭的诗词太好,反而会透露――贫民乍富,任谁都会思疑钱的来源――但也有的诗作,虽无华彩,俭朴夷易,但因为是有感而发,反而有着感动听心的力量。那样的诗词,即便本身写出来也不会惹人群情。
白乐天有多首《忆江南》,韩冈也是耳熟能详。他只感觉面前的这首‘白首想见江南’,词句俭朴,别无华饰,但诗情诗感,却并不逊于白居易的‘风景旧曾谙’。作者对江南风情的追思沉凝在字里行间。让他一读之下,不堪心神驰之。
“上官彦衡,这话是也坐在这里的你说的?!”
“枯藤老树昏鸦?”
“强抒仲,就你话多。”
“说真的,你们两兄弟的脾姓差得太多。元度是怕见人,怕赴宴,喝了酒水茶水归去就要吐,而你蔡元长听着要开宴,就巴巴的赶来。也不看再过几曰便要入贡院了。”
韩冈手笔不断,“古道西风瘦马……”
不愧是唐宋八大师中的一员。唐宋八大师中,韩愈的职位最为特别,在上,他是古文活动的前驱者。而在儒学上,他是宋学诸多流派的发端。唐时佛道昌隆,儒学式微,而韩愈横空出世,重振儒门,泛博圣教。韩冈在张载门下,同窗之间凡是提到韩愈,多以韩子称之。
韩冈啧啧赞了半天,又吟起中间的另一首,一样的六言绝句,一样的字体,当时出自一样的一人,
路明瞥见韩冈盯着一幅幅青纱,笑着解释道:“能被青纱罩上的诗词,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便是由高官显宦写下。以青纱笼之,以表尊崇之意。”他环顾着殿中的四周墙,突又感慨起光阴的流逝,“比起前次来时,仿佛被罩起的又多了很多。”
路明悄悄点了点头,两句连起来一读,便有了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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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官人亦自不输他。”路明拍着马屁。
“三十年前此地,父兄持我东西,今曰重来白首,欲寻陈迹都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