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惊骇。”
苏昭容松开儿子的手，目中含泪：“我将你手背抓破了，你如何也不吭声。”
年过三旬的苏昭容，柳眉颀长，黑眸盈盈，娇弱斑斓，楚楚动听。此时满面泪水，愈发令人顾恤。
苏昭容一向因位分低未能封妃耿耿于怀，常日里听不得昭容这两个字。
李昌对兄长也格外埠依靠，攥着李昊的手，一同进了寝室。
照顾年幼的胞弟李昌，也成了李昊义不容辞的任务。
永嘉帝有五子两女，乔皇后所出的慧安公主和二皇子皆是嫡出，身份也最矜贵。
“都怪我……”
很明显，李昌是被亲娘吓到了。
边幅倒是不算丑，不过，和姣美也扯不上半分干系就是了。
苏氏出身舞姬的事，人尽皆知。便连得些脸面的李家世仆，苏氏也得扬着笑容示好。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昊，泪珠成串地往下落，泣不成声：“阿昊……真的是你……你如何又活过来了……”
李昊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叮咛：“来人，去请太医来。”
胞弟最信赖倚仗的，也只要他。
五皇子李昌，和三皇子李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比起其他皇子来，天然靠近很多。
昏迷不醒的苏昭容，面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上。
李昊兄弟两个，就很悲催了。
一提胸口，苏昭容不知想起了甚么，面孔突然煞白，满身不受节制地颤抖了起来。
……
苏昭容满身一震，继而颤抖个不断。
庶出的大皇子和静安公主，生母是孟贵妃。孟贵妃出身将门，孟家跟着永嘉帝打天下，有从龙之功，军功赫赫，被封为广平侯。
苏昭容哭了半个多时候，一双眼都哭肿了，狠恶的情感总算渐渐平复。也直到现在，她才惊觉李昊的手背上尽是血痕。
李昊好气又好笑，想抽回衣袖，看着胞弟哭得红十足的脸，内心一软，便随了他。
有赵太后撑腰，四皇子虽不是最受宠的，也无人敢欺辱半分。
李昌从李昊的背后探出一颗胖乎乎的脑袋，小声说着：“母亲，你胸口还疼不疼？”
轮到苏氏这儿，既无得力的娘家，出身又卑贱，永嘉帝顺手就封了昭容之位。
怡华宫里的宫女们，都称呼苏娘娘。李昊也只叫一声母亲。
李昊是个孝敬儿子，见不得亲娘这般痛哭。
李昊高大漂亮，气度夺人。李昌身量还未长开，个头才至李昊的胸口。
苏氏生得娇柔貌美，楚楚动听，在内宅也有些宠嬖。过了六年，又生了李昌。
李昌点点头，攥着李昊衣袖的手却不肯松开。抽抽搭搭地说道：“三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不消太医。”苏昭容一边满身颤抖着，一边再次用力抓紧了李昊的手：“阿昌，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兄长伶仃说。”
“大皇子生母是贵妃，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便是四皇子，亲娘也是端庄的妃子。轮到你们兄弟两个，亲娘倒是昭容。宫里一个个的嘴上不说，暗里里不知要如何讽刺你们。”
后宫妃嫔都是父皇的女人，七个后代都是父皇的血脉。他们母子三个，在宫中处境并不美好。
李昊看也没看手背，笑着安抚道：“儿子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无妨。母亲现在感受如何了？”
四皇子出身一样不高。不过，四皇子生母秦妃是永嘉帝的姨表妹。宫中赵太后，对秦妃到处照拂。
十月怀胎，苏氏生下了儿子李昊。母凭子贵，苏氏在李家内宅终究有了名分，被抬为妾室。
他坐到床榻边，握住苏昭容的手，轻声安抚道：“母亲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如何尽说些傻话。甚么又活过来了，儿子一向好端端的。”
他生得又白又胖，穿戴明黄色的皇子服，就如一个圆溜溜的肉团子。一双眼被脸上的肉挤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