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但是恭维,一样也是投诚。奕延心头也是一松,得胜还是其次。并州军马归心,才是主公最需求的成果。至于裴盾那竖子,放在辎重营的那些部下,总算没有白搭。眼中戾气一闪,奕延便清算了神情:“还请令狐将军命令回师。”
没想到只是多了这么一支马队,就让匈奴知难而退。看来晋阳得救的动静,也传了出去。若无使君提早筹办,何来如许的大胜?
一场死地求生的,大胜。
“晋军那边来了援兵?还是马队?!”不成置信的反问一句,刘聪俄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阴着神采,刘聪握紧了手中的马鞭。这梁子熙果然是他命里必定的敌手。只是下次,不会如此等闲放过他了。
“千真万确!”信使累的面色惨白,但是声音激昂,“奕将军已经率马队赶来!另有京陵、中都、邬县三城,也被夺回!”
梁峰心中最后的那点紧绷也消逝不见,身形一晃,几乎颠仆。不知何时,葛洪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使君!”
很快,他就晓得了答案。
晋阳城下兵马大败,刘虎被杀,鲜卑马队也被屠了个洁净。看着面前战报,刘聪的确气得说不出话来。晋阳到底有多少兵?如何会打成这个模样?!白部鲜卑就算只是鲜卑别部,也不至于窝囊至此吧?!
梁峰扶住了箭垛,也稳住了本身遥遥欲坠的身形。万事万物都从耳边消逝,他目中只剩下了那道身影。一手提着血肉恍惚的人头,一手握着银光闪动的刀刃,骑在那匹被血浆染红的骏马之上。
“此次多亏奕将军得救!若非如此,吾等怕是要不保。”转过甚来,令狐盛对身边站着的年青将领道。
没了尾随的仇敌,剩下这一万余人,拖着大战以后的怠倦和险死还生的光荣,束装拔营,回师晋阳!
他们在城头整整守了三日,两千青壮阵亡了六百,伤兵更是不知有多少。乃至刺史府又在城中征召了一批人,带上墙头,只为了抵当那如同潮流普通的进犯。
“把雄师接回晋阳!”
敌酋授首,两营开端了追击。面对溃败的敌军,已经不是战役,还是一面倒的搏斗。梁峰就这么站在城上,扶着冰冷的城墙,看着上面血腥的疆场。神魂深处,也跟着马蹄脚步,驰骋在荒漠之上。
另有围在仇敌大帐旁的马队,比最最凶悍的鲜卑人还要可骇数倍。无数战马在敌阵中驰骋,每一刀,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性命。那匹神骏非常的乌孙马更是浑身高低都染满了赤色,就像穿了件赤红色的战袍普通。
只是短短两天,令狐盛的头发就白了小半。稳住了军心是不错,但是在仇敌眼皮子底下退兵,仍旧不是件轻松事。要防着马队来犯,要警戒夜间袭营,还要担忧自家人马会不会俄然崩溃,营啸兵变。就像一群羔羊哆颤抖嗦边走边停,防备着跟在身后的狼群。
城头上,只要能转动的,非论会不会射箭,都在开弓引弦。城墙下,张和带领的勇锐营,也开端了自在搏杀。槍阵已经不是能力最大的兵器了,在敌军崩溃的环境下,只冲要上去,举起手中刀槍收割性命便可。
但是第二日,出乎料想的动静摆在了面前。
他是亲身跟梁子熙麾下人马交过战的,深知那人用兵的神鬼莫测。现在已经失了三城,晋阳也已得救,还派来了马队助阵。如果一不谨慎,说不定就要中了对方的骗局,白白折损人马。他已经守住了离石,何必多此一举?
但是那驰向城池的骑队停了下来,正中领队那人手上一抛,一颗人头滚落在被鲜血浸湿的泥土当中。那是刘虎的项上人头。用空出的手在胸前按了一下,那人行了个梁府军礼。头也不回,向着离石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