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坐定以后,便有婢子奉上茶汤。当看清楚面前茶盏,很多人都惊咦出声。这可不是普通的陶碗或是青瓷盏,而是货真价实的白瓷!形似莲苞,蔓枝为柄,小巧小巧,又高雅非常。可贵十余盏,形制竟然普通无二,可见窑工的技术高深!
士族和豪门的向来泾渭清楚。梁峰如许的中等士族出身,却大力任用寒士,本就让人有些看不过眼。再看他这副穷酸做派,更是让诸民气中不大舒畅。如果他到处偏疼豪门,怕是上党也难安宁。
梁峰一哂:“不过俗事耳。本日饮宴,愿与诸君同乐。”
这话听起来颇似吹嘘,实则却有些提点的意味。作为一郡太守,梁峰确切过分忽视这些望族了。
别说是太守府号令,就是天子命令,都一定管用!
已是初冬,渭山之上草木枯黄,没了昔日翠绿可儿的意趣,一派萧瑟。梁峰也未穿素净衣衫,只是青袍小冠,白袜素履,身处这满目苦楚当中,反而透出一类别样风致。
现在他已不是任人批评的白衣亭候,就算穿的再如何简素,也不会有人暴露轻视之意。不过还是有人在心底暗自测度,这位梁府君看来真是家无恒产,到处宽裕,要不如何会卖些佛经、纸张,贻笑风雅呢?如许一人当上了太守,恐怕不会至心为他们这些士族着想。
但是让诸多世家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惶恐交集的黔黎百姓,竟然真就接管了如许的安排。只因跟着号令传来的,另有潞城大破匈奴铁骑的动静。
这李镐出身铜鞮李氏,乃是上党最大望族。其祖李憙曾任魏国御史大夫,司马氏代魏以后,更是官至光禄大夫,封祁侯,身后追赠太保。李镐父兄也都出任高官。是以就算他并未退隐,身份职位也比其别人要高上两分。
渭山溯水亭畔。
一旁李镐笑道:“府君何必过谦。安定郡府,抵抗敌骑,远比游乐首要。若无府君一心公事,又何来我等散逸安然?”
他说的轻松,但是世人已经把目光全都放在了那串佛珠之上。和其他佛珠分歧,此珠大部分乃是玉质,晶莹剔透,衬得那支细瘦手腕更加柔弱。但是玉珠之间,却有六颗与众分歧的珠子,分为青红两色,细心看来,竟然似琉璃普通。
有了如许的阶层认同,其他倒成了小事。毕竟身处他们如许的世家,没谁会上赶着去凑趣一个太守。乃至能够说是,太守就是他们在坐大多数人能达到的官位。相反,尊敬他们,倚重士族,才是这些人最等候的态度。
这下,就连那些冷眼旁观的世家,都对上党的新任太守产生了兴趣。亦有一些,缓慢行动起来。
像是按捺不住心中猎奇,一人开口问道:“敢问府君,手上珠串但是佛家之礼?”
传闻一口气杀了对方三四千人呢!这马儿就是疆场缉获,以是才会发给他们开荒。那群匈奴乱军,底子不敌新任府君的兵锋。另有人传说,府君乃是药师佛降世,那群胆敢冲犯府君的乱贼,都被雷霆和陨星劈了个洁净!
为此,郡府专门派出官吏,到各县观察安民。每县还发下一百匹马和很多犁具,供流民开荒利用。营建邬堡的款式,翻车等水利设施的制作,另有以工代赈的细则,都列的清清楚楚,交在了县令手中。
梁峰一一作答,面上毫无异色。手中持珠却也转的更勤了些。让那几颗琉璃珠,不时呈现在世人面前。
身为一郡之首,梁峰率先开口:“出去诸事繁忙,一向不得空,多有怠慢,还请各位包涵。”
乱世当中,凡是有一丝但愿,就会让人生出无穷勇气。是以面对这些看似不成思议的政令,百姓们没有疑问,乖乖安设下来,为这一线朝气,冒死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