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白拱手施礼:“请圣上示下。”
她说到此处,便咬住了下唇,不再说下去。
就算不闻鄂王之过,可夔王之冤莫非便就此消弭了?
“朕如果不呢?”天子打断他的话,声音过分锋利,又是一番气喘。王皇后抚着天子的背,看向李舒白道:“此事毕竟事关皇家颜面,鄂王殿下已薨,夔王又何必再惹刑狱,平白蒙羞呢?”
眼看紧闭的殿内只剩下他们六人,王皇后才缓缓问:“黄梓瑕,你的意义是,有人诬告夔王,指他与陈太妃有不伦轻易?”
徐逢翰当即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杨崇古……黄梓瑕。”
瓷盒内呈现的,恰是两条已经半腐臭的小鱼,细若蚊蚋,极其可怖。
王宗实冷冷看向李舒白,沉默不语。
天子没说话,只闭上了眼睛。
王皇后的目光又落在黄梓瑕的身上,晓得定然是她破解的这个谜题,便对夔王说道:“此事我倒要与夔王明说。长龄是本宫身边贴身女官,多年来谨小慎微,未曾出错。此次也只是想亲手摸一摸舍利塔,以是才求本宫允她从后宫送到王爷手上。她对佛骨恭敬至极,又岂敢在此中脱手脚,搞甚么姜黄碱水的鬼把戏,谗谄王爷?”
方才已经空无一人的广漠大殿内,现在重又挤满了人。
“鄂王为祖宗社稷、天下百姓,方才舍弃统统,只为揭露夔王狼子野心。”王皇后冷冷道。
“但是朝中人尽皆知,夔王数年前在安定庞勋之乱后便遇刺,现在左手已只能做一些平常的行动,惯用手是右手。而杀人这类需求充分力度、角度的事情,他现在的左手又如何能够做得了?”
衣袂飞舞,她腕上的金环闲逛了一下,那上面的两颗红豆,在空平分开一顷刻,又随即顺着命定的轨迹滑到一起,悄悄地碰触在一起。
李舒白垂下双手,立于他们之前,说道:“臣弟早在宗正寺时便与陛下说过,此事蹊跷之处,尽可多加查探。以本日之事看来,朝中有人要诬告臣弟,已至不择手腕,还请陛下传令,交三司审理此案,臣弟无不共同。”
“王公公,人间之大,无奇不有,您是太轻信本身的见地了,”黄梓瑕说着,又轻叹道,“只是陈太妃未免过分不幸,当夜她在殿中奉侍先帝,必定也晓得了此事,因而便被沐善法师下了摄魂术,先是出面将遗诏赐给张伟益,后又疯颠发疯,一世也只复苏得半晌,给鄂王留下了警诫。只可惜,却适得其反!”
李舒白侧过脸,冷酷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恰是太子身边的田令孜,太子李儇最听他的话,当即跟着他一起在殿前跪下。见此情势,另有多人也纷繁觉悟过来,从速挤到殿前,个个附议:“六合起火,佛骨有灵,恰是要陛下尽早发落这不赦之罪啊!”
“确切如此吗?鄂王消逝之前,夔王最后一次与鄂王见面时,我便在场,当时鄂王还托夔王调查母亲疯颠启事。而后他闭门不出,这期间只收到两次别人假托夔王府送去的东西。试问他如何会在这闭门不出的短短旬月之间,对夔王产生如此大的痛恨?”
徐逢翰愣了愣,待看清她是谁时,又有些游移,正转头看天子时,却发明他目光还盯着无人之处,明显他反应痴钝,还没有发觉到这边的异动。
“但是,臣弟已写好了自述状,待臣弟一有异状,便会漫衍全天下,揭穿此中黑幕。到时天底下人尽皆知臣弟是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恐怕陛下此说,不能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