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昭然忍不住朝鸦神看去,只远远的见着一个恍惚的身影,纤细轻柔,背后似有羽翼伸开,暗中凝集,光影深沉。
“绝顶有座何如桥,过得去,就出得了。”
萧墨染抱着清荷的手紧了紧,眸色澄净敞亮,“徒人一世妄求天道确是痴心妄图,可施主既姓乌,名唤见尘,当为见多凡世流转窜改,朝代来去盛衰,施主已悟天道得长生,却执迷尘凡,心中必也有未曾放下的执念,如此这般,难道同平凡人无有不同,不过量了很多年事罢。”
阿谁身影手中拿着一个黑陶碗,悄悄的等候几人走来。
萧墨染晓得,清荷不会想留在这里,清荷信赖,师姐,定然能带她分开。
向着慕颜夕走去。
“得不到?玄叶,没有甚么我得不到,向来,未曾。”
鸦神唇边稍弯,含笑般的模样,如恋人委宛,似妖精邪肆,轻然将玉璧放到慕颜夕手里,缠在她润白的右腕上,玉璧和圆润玉珠碰出细碎的声响,在阴沉冷寂的地底,显得格外脆利好听。
河水中千载浮沉阴魂厉鬼,黯然沉默。
沈凝说的没错,鸦神除那些事外,的确待她极好,乃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同她一样几番成全,可她们只能是仇敌。
一旁耳力极好的叶纯白猛地颤了下,眸光锋利如刀,立时又埋没下去。
鸦神放手,老者失力般骨碌碌从鬼王殿屋脊滚落,将近掉下去的那刻,闪电般伸出干枯的手,勾着屋檐边沿,脚下是突然澎湃如潮的忘川,阴魂厉鬼,争相篡夺。
甬道实在并不长,只要些光滑难稳,几人开动手电摸索前行,生性好洁,走的谨慎翼翼,尽量不准碰那些腥味浓厚的焦石支撑。
萧墨染定然望着乌见尘,毫无惧色,身材挺的笔挺苗条,不平不从,“见尘施主所言有理。”
慕颜夕感遭到一闪而逝的凌厉凶意,侧头四周看了看,眉宇微皱。
师姐,我想,葬在山明水秀的处所,莲花清荷,依偎发展。
老者近乎回光返照,他俄然昂首,深深的看了眼慕颜夕,定了好久,“就是它,就是它,离得近,又离的远,可你就是看不清,得不到……”沟壑纵横如千大哥树的脸上笑的狰狞,咧着嘴持续说:“得不到,老不死,你得不到。”
老者嘿嘿的笑着,尖刺破耳,声音非常刺耳,颤巍巍的爬起来,脸上皱纹纵横,毫无惧色。
这般想着,她几步走到那处屋檐,忘川阴魂嘶吼涌动,俯身探手细细摸索,原是微糙的屋檐有几道混乱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人生生用手指抠出来,歪倾斜斜的暴露几个字。
可玄叶上师现在才说出这番话,莫非是鸦神成心蒙骗,但不是防着清心祖师,而是别的一件。
或者说是,人和神的分歧。
这是她们的分歧。
哪怕是身故的时候。
南洋忌讳所传,中土南疆地区,圣族九瑶的神。
阴魂噤若寒蝉,鬼火燃烧,忘川河水仿佛要固结成冰。
人言所谓长生,不过寿数相教凡人更久,伤痛病患者,仇杀无休者,仍会死,非不死不灭之长生。
慕颜夕嘲笑,眼尾勾挑,猖獗张扬,“这就是你要我走的路?”
啪一下。
没人晓得她活了多久。
玄叶上师惨惨的笑了声,松开手,直直的落入血黄忘川。
鸦神笑意轻柔,冰冷如初,银纹翎羽面具上流光轻浮,背转过身,“夕,我曾欠下狐族一条命,也有必然讨还的孽债,业债两情,恩果未偿,造化玉牒争相出世,其他必有动静,找齐了,我就放你走。”
“老不死,你终究要对老夫动手了罢,自我毁你祭奠当时起,你就未曾想着要放过任何人,为了它,为了它,嘿嘿,老不死,你已经疯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