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曾国藩收到了胡林翼由武昌寄来的信。信上说浙江危急,朝廷有调湘勇入浙的动议。他已向皇上奏明,请命曾国藩再度夺情出山,率领湘勇援浙。为加强此奏的分量,他压服了官文会衔拜发。
老庄通俗的哲理,如一道梯子,使曾国藩从百思不解的委曲忧?深渊中,踏着它走了出来,身心日渐好转了。
"人之生也荏弱,其死也固执,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干枯。"荏弱,荏弱,天下万事万物,归根结底,莫不是乃至柔克至刚。能克刚之柔,莫非不是更刚吗?祖父"男儿以脆弱无刚为耻"的家训,本身竟片面了解了。曾国藩想到这里,镇静地在《品德经》扉页上写下八个字:"大柔非柔,至刚无刚。"他感觉胸中的郁结解开了很多。
二 曾国藩细细地咀嚼《品德经》《南华经》,终究大彻大悟
这一年里,他又重新至尾读了《左传》《史记》《汉书》《资治通鉴》,但愿从这些史学名著中窥测前人处世行事的诀窍,从中获得鉴戒。但这些前史并没有赐与他解开郁结的钥匙,反而使他更痛苦不堪:前人循法度而动成绩光辉,恰好我曾国藩就不能胜利!
第二天一早,一顶花呢大轿将六姨太抬进巡抚衙门,胡太夫人、静娟夫人设盛宴接待,陪着玩牌听曲,扯家常。六姨太自幼丧母,见胡太夫人如许喜好她,便认胡太夫报酬母。胡太夫人高欢畅兴地收下这个义女,又叫她拜见了兄长胡林翼。胡太夫人送给六姨太一副金镯金耳环金戒指,算是给义女的见面礼。六姨太回府后,在枕边对着官文提及胡家母子的千好万好。并说,从今今后两家认了亲,就是一家了,就不要再难堪胡林翼了。官文对这个娇媚聪敏的六姨太向来百依百顺,公然今后再不给胡林翼找岔子了。军事民事,全付与胡林翼一手办理,他只在上面画诺罢了;而胡林翼也大要上对他恭敬顺服。武昌城里督抚干系之密切,为天下之首。
"怪不得我感觉似曾了解,本来是广敷先生,他竟然如此用心良苦地来开导我,真难为了他!"曾国藩喃喃说着,笑出声来。这段日子里,他仿佛真如陶渊明所说的"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对畴昔的统统,已大悔大悟,大彻大了然,精力状况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地步。
江右陈敷顿首谨拜
读罢《品德经》,他又拿起《庄子》来复习。这部又称为《南华经》的《庄子》,是他最爱读的书,从小到大,也不记得读过多少遍了。那汪洋恣肆的文笔,奇谲瑰丽的意境,曾无数次地令他佩服,令他神驰。畴昔,他是把它作为文章的模板来读,从中学习作文的技能,思惟上,他不附和庄子出世的观点,一心一意地遵守孔孟之道,要出世拯世,建功立业,泽惠斯民,彪炳后昆。说也奇特,经历过暴风骤雨冲刷的现在,曾国藩再来读《庄子》,对这部前无前人、后无来者的巨著,有了很多共鸣之处。乃至,他还悟出了庄子和孔子并不是截然相对峙的,出世出世,能够并且应当相辅相成,互为弥补。如此,才气既做出壮烈奋进的奇迹,又可保持安好谦退的表情。曾国藩为本身的这个收成而欢畅,并提起笔,慎重其事地记录下来:
这一年多来,他曾无数次痛苦地回想过出山五年间的旧事。他始终不能明白:为甚么本身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却不能见容于湘赣宦海?为甚么对皇上忠心耿耿,却招来元老重臣的嫉恨,乃至连皇上本人也不能完整放心?为甚么到处遵守国法、事事秉公办理,实际上却常常行不通?贰内心充满着委曲,表情郁结不解,日积月累,终究变成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