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们在营房里坐定,一百多名镇筸兵大家执刀拿枪,气势汹汹地跑到三营营房门外,大声嚷道:"把在火宫殿打人的凶手交出来!"营房里别的辰州、新宁、宝庆等地团丁都不明鹤产生了甚么事。营官邹寿璋仓猝走出营房:"弟兄们,有话好好说,邹或人必然卖力措置好。"火宫殿里几个挨打的兵吵吵嚷嚷地说了个大抵。邹寿璋怕闹出大事,赔着笑容说:"弟兄们先归去,待我禀告曾大人后,必然从严处治。"待镇筸兵走后,邹寿璋把滕绕树等人叫来,详细询问。滕绕树把环境照实说了一遍。邹寿璋和鲍超一起来到巡抚衙门射圃旁的曾国藩居处里。邹寿璋把环境说了一遍。曾国藩气得神采乌青,扫帚眉倒吊,三角眼里充满杀气。鲍超吓得两腿颤抖,跪下说:"鲍超该死!本日在火宫殿,实是因为镇筸兵骂鲍超。他们骂鲍超,看不起团练,实在就是骂大人,看不起大人,若不是塔将军扯住,鲍超本日会打死那几个牲口。曾大人,鲍超孤负了你老的情义,你老打鲍超一百军棍,把鲍超赶出团练吧!鲍超是个堂堂男人汉,也不想再在团练里受这类鸟气。我还是到江宁找向提督去。"曾国藩在房里快步走来走去,牙齿咬得格格响,腮帮一起一伏,一句话也不说。罗泽南说:"鲍哨官无过,还多亏鲍哨官宇量大,没有变成更大的变乱。本日之事,错在镇筸兵,但滕绕树也有些任务。绿营、团丁之间本反面,为了保全大局,不如忍下这口气,将滕绕树等人责打几十军棍,停歇这场风波算了。"曾国藩看着罗泽南说:"绿营欺负曾或人,得寸进尺,连兄弟们也跟着我受委曲。从大局着想,天然应如你所说,忍着,以免局势扩大。但绿营怯于战阵,勇于私斗,此种积习,为害甚烈。我本日正要借此事整一下这股歪风。"罗泽南有些担忧:"如何整法?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事来。"曾国藩说:"想必鲍起豹也不会成心把局势扩大吧!"曾国藩叫鲍超起来,亲笔修书一封给鲍起豹,说火宫殿兵丁私斗,影响极坏,为严厉军纪、惩前毖后,这边将滕绕树等打五十军棍,并以箭贯耳游营三日,也请鲍提督将镇筸镇肇事的兵士作一样处治。
曾国藩坐在太师椅上,想起这几个月来所受鲍起豹、清德的窝囊气,想起弟弟及团丁们所受绿营兵士的欺负,满肚子的仇恨,跟着一下下的棍击声宣泄出来。他多次想号令行刑的团丁:"给我往死里打!"但瞥见坐在一旁汗如雨下的骆秉章,又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八个行刑团丁又何尝反面曾国藩一样的表情,不必他的号令,个个用死力打。二十,四十,一棍棍下去,越打越重,越打越凶。不幸那四个不利的镇筸兵先是喊爹唤娘、鬼哭狼嚎,到厥后,便连喊都喊不出声来了。打满五十军棍后,又将他们抓起来,在每人左耳上插了一支箭。只见鲜血流出来,却听不到叫痛声--人早已麻痹了。
"曾大人曾国藩办的团练,现有三营一千多号人马。"那男人又是一笑,说:"将军,你我初度订交,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本拥有血性的男人汉,故愿和你多说几句话。依我看,不独我不该去投绿营投团练,我还劝将军也尽早解甲归田为好。两千年前南华真人便已经看破这统统,甚么江山社稷,实际上只是蜗角罢了。你说办团练的是'争'大人?哎!世道坏就坏在一个'争'字上。古往今来,一个'争'字,害得大家间相互仇恨残杀,永无停止。还是南华真人说得好:'荣辱立然后睹所病,货财聚然后睹所争。'看轻荣辱,不慕货财,无病无争,天下才气安宁呀!时候不早,将军自爱,后会有期。"说罢扬长而去。塔齐布摇点头,走进了西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