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抓起来了。"彭玉麟答,"这类事,若不是百姓拦舆告状,他长年驻黄石矶,一手遮天,我们那里晓得!""对这类人决不妙手软讲情。雪琴嫉恶如仇,判定倔强,我很附和。有人说你是彭打铁,实在带兵的人要的就是这类打铁的脾气。昌歧,你在这方面软了点。"曾国藩望着黄翼升说,"欧阳平抢民女,这不是第一次了,有人向你告密过,你没有当真过问。""老中堂指教的是。"黄翼升诚心肠说,"我看欧阳兵戈也还行,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他也没当一回事。如果前次说重点,他或许也不至于下毒手打死多年共磨难的老婆。""是的呀,先是宽大,成果反而害了他。我们带兵的将领,就比如管后辈的父兄,只宜严,不能宽,这就是爱之以其道。"曾国藩说,又问:"欧阳平如何措置?""看来不杀不敷以布衣愤。"彭玉麟果断地说。
"我也同意,但他是副将,非比平常武职职员,各项证据都要充分,还要他本身签书画押。"曾国藩说。稍停一会,他以沉重的心感情慨,"汗青上任何一种军队,不怕他组建之初是如何的规律森严,今后又是如何的军功光辉,时候一久,必然滋长老气,直到腐臭废弛。前代不说,本朝的八旗兵、绿营,当初都是英勇善战的军队,入关同一天下以及安定三藩兵变,都是靠的他们,厥后不可了,但他们的威风起码还保持过几十年。我在衡州练勇之初,曾但愿湘军不蹈八旗兵和绿营的复辙,谁知打下江宁后就不能再用了,不得已十成裁去八成,留下海军这支军队,我寄予很大但愿,愿他们成为抵抗外侮的柱石长城,不想它也不争气。"彭玉麟、黄翼升一齐说:"是我们孤负厚望,没有把海军清算好。""这是气数使然,不能怪你们。"曾国藩悄悄地迟缓地说着,心中似有满腹忧?要倒出来,但终究没有吐出。"二位彻夜来有何事?""涤丈,长江海军发明了哥老会。""海军也有哥老会!"曾国藩惊奇地打断彭玉麟的话,他最担忧的就是此事,最怕的也是此事。申名标当年叛变,险成大祸,就是有哥老会在暗中通同调拨。审判中还得知哥老会构造周到,更令他又怒又惧,以是霆军查出来的一百多个哥老会成员全被处以斩首。总觉得如此峻厉的弹压,能收到斩草除根的结果,岂料它竟在海军中复出。
马新贻一案牵涉到丁日昌的儿子,此事可拜见时任太常寺少卿王家璧的奏折。王在奏折中说:"窃臣在陕西所得之传闻者,江苏巡抚丁日昌之予被案,应归马新贻查办,拜托不可,致有此变。其子未知曾否到案,仍时来往该抚任所。臣所闻之言止此。闻此言者非臣一人,臣所闻者亦非一人之言。其言时皆相顾感喟,及向根询,则皆畏累不敢尽言。""丁日昌本系矫饰倾险小人,江南大小官员甚多,此事不疑别人,而独指该抚之子,难保尽出无因。""臣愚拟请谕旨,将丁日昌之子原犯案件统交会审大臣,废除情面,秉公查办。"这一天,总督衙门接到一封无头禀帖。禀帖上说,前两江总督马新贻,为江苏巡抚丁日昌的儿子候补道丁蕙蘅派人所杀。事情是如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