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对大哥的说法不平气。客岁湘中士人公推王闿运撰《湘军志》。王闿运也扬言,为湘军修志一事非他莫属,他要秉董狐之笔,不溢美,不饰恶,为湘军存一信史。曾国荃一听急了,忙致书王闿运。奉告他不准给湘军争光,若不听警告,对湘军,特别是对吉字营说长道短的话,即便雕了版,印成书,也要毁版焚书,不讲情面。同时,曾国荃又要本来的幕僚,现赋闲在家的湖北东湖人王定安执笔写一部湘军史,并预付给他三百两银子的润笔费。这些事情,曾国荃都没有对大哥提起,现在看来更不宜提了。
"现在来谈谈李臣章与瞿荣光连络一股的事。沅甫,你是如何看的呢?"曾国藩问九弟。
"我和四哥请了十多个好地仙,在荷叶塘四周找了两个月,再也找不出一块好地来,最后两兄弟合计,只要将父母亲大人的棺木取出来,重新再调摆一下,便能够腾出一穴地来。"那年被陈广敷称之为大鹏鸟嘴口的凹地,在曾国藩出山后不久,江氏老太太的棺木就葬在上面了。当时还成心留下一个穴位,让老太爷用。厥后老太爷也葬下去了,那块凹地就不能再葬了。为了让大哥对劲,曾国潢提出了这个主张。
王定安的《湘军记》成书于光绪十五年,此书获得曾国荃等人的全面必定。
"有五六年未去看温甫了,你此次回家,顺道去看看他,把纪寿这几年读书大有长进的事奉告他,也让他欢畅。"曾国荃没有作声。曾国藩感觉奇特:"我刚才说的话,你闻声了吗?"曾国荃还是不作声,好久,才缓缓说:"六哥两年前便得归道山了。""你是说温甫,他早就仙逝了?"曾国藩惊奇莫名,心头"怦怦"乱跳不已,"你们如何晓得的,为甚么瞒着我?""前年春季广敷先生去宝庆探友,特地绕道来到荷叶塘,将这不幸的事奉告了我们,说温甫在牯岭采药时,不慎从绝壁上跌下来,摔死了。当时大哥正在办天津教案,表情烦闷。我和四哥商讨,临时瞒着。此次我见大哥身材不好,也不敢提起。""就筹办瞒到底?"曾国藩问,眼眶四周已潮湿润的了。
朱克敬著《暝庵二识》:"曾文正公尝谓吴敏树、郭嵩焘曰:我身后碑铭必属两君,他任捃饰,铭辞结句吾自有之,曰不信书,信运气,公之言,告万世。""沅甫,以是我先前对你说过,你本领虽大,但不能居全功,要让一半与天。这'天'就是指的运气。如许看,如许想,便能够免除很多烦恼,少生很多闷气,这不但是处世之道,也是摄生之方。"说到这里,曾国荃才第一次点了点头。
"大哥另有一句老话要对你说,那就是散财求福。"曾国藩从弟弟的眼神中看出了贰心灵深处的震惊,晓得本身这番话能被他接管,因而改以平和的口气说,"这一点,大哥我晓得你受了很大的委曲。得老饕恶名,实在本身没有占多少非分之财,这也是这些年来你表情郁郁的一个大启事。""只要大哥你真正体味我。"听了大哥这句话,曾国荃很觉欣喜,过后又忿忿地说,"不知哪个绝子灭孙的家伙取了这个名字,流毒天下。""《春秋》责备贤者,这是人之常情。"曾国藩笑道,"你也不必去探听谁取的名字,既然能流毒天下,这就申明苛责你的人不但一个两个。再说你也是得了好处。眼红、妒忌,是人的通病,万年今后也消弭不了,独一的体例是散去一部分。散财分谤,这是前人常用的体例。我常对纪泽兄弟说,名之地点,当与人同分,利之地点,当与人共享,也是说的这个意义。""长沙建湘乡会馆,我捐了一万二千两银子。""好,这是一件积大功德的功德。星冈公在日,常说晓得下塘,还要晓得登陆。散财恰是为了登陆。"曾国藩对弟弟这个行动非常对劲。"此后湘乡县的公益之事,如修路架桥起凉亭,夏季发冬衣,青黄不接时施粥汤等等,这些事,我们曾家都要走在别人前头。弟出一份,我也出一份,还要叫澄侯也出一份。耗银未几,却可博得乡民奖饰,是件惠而不大费的事,何乐而不为!京师长郡会馆多年失修,我还想邀李家、萧家一起,合伙重修一座。这事意义更大,影响也更大。这件事,就由你为头如何?""行!"曾国荃利落地承诺。他跟大哥的脾气截然相反。年老是慎入慎出,不要一丝分外之物,也稳定给别人一文钱。他是不择手腕地大量攫入,同时亦毫不心疼地大把抛出,这恰是他批示的吉字营能打败仗的启事。"我想在长沙建一个书局,就如大哥在江宁建金陵书局一样。书局建好后,先把大哥的诗文奏章手札等刻出来,特别是大哥在京师期间写给我们兄弟的家书,当年对我们的教诲很大,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