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贤德,儿子长进,女儿孝敬。对于这个家庭,曾国藩应当是很对劲了,但近两年来,他却有两点感到不敷。一是光阴流逝,老境渐浸,与天下统统白叟一样,曾被骂作"曾剃头"的湘军统帅,也恋慕含饴弄孙的嫡亲之乐。纪泽结婚多年,原配贺氏死于难产,第一个孙子还未出世便与母亲一道走了。续配刘氏,结婚五年,生过一子一女,均未及半岁便殀殇。大女二女都未生养,以是他至今还没有看到第三代,偶然想起父亲四十一岁做外公,四十九岁做爷爷,比他小十一岁的四弟也做了爷爷时,内心不免有点难过。二是三个半子都不甚抱负。大半子袁秉桢才不及父,风骚则过之,又脾气暴戾,女儿在夫家受欺负。欧阳夫人一提及就堕泪。二半子陈远济人不蠢,也肯勤奋,但功名不遂,连个举人都未中。三半子罗兆升是罗泽南的次子。罗泽南死时他才十岁,朝廷给罗泽南的饰终很昌大,按巡抚阵亡例赐恤,又赐给罗兆升及其兄罗兆作举人,一体味试。罗兆升为庶出,其母把全数但愿都依托在这个恩赏举人的身上,自小宠嬖非常,把罗兆升惯养成一个纨袴后辈。曾国藩不喜好这个半子,但早已定好,不能忏悔;又看在罗泽南的分上,见他年青,能够教养,遂在前年为他们办了婚事。此主要他们佳耦同来,也想借此教诲教诲。
曾氏在所撰《欧阳府君墓志铭》中写道:欧阳沧溟先生"自七十今后不复授徒远方,家居课孙,细字钞书,讲论不倦。同治六年,岁在丁卯,孙定枚退学为附生。先生以嘉庆丁卯退学娶妻,至是六十年矣,而先生之伯兄八十有五,暇辄过从,相与道幼时琐语觉得欢,自夸为家门之祥,人亦祥之。夫其孝友雍雍,敦善不怠,殆所谓无怍于天人者,复奚憾于其死耶!"欧阳秉铨从衡阳来,带来了老父沧溟先生的亲笔信。白叟本年八十整,与夫人同庚,两老在一起糊口整整六十年了。沧溟先平生生读书授徒,课子教孙,家道贫寒,品德端方。夫人贤惠无能,相夫教子。欧阳家夫唱妇随,儿孙合座,早为远远近近的乡邻友朋恋慕叹美。更兼半子拜相封侯,二老同蒙圣恩,诰封奉直大夫、宜夫人,又老来喜庆结缡六十春秋,花烛重圆,这两桩事更是世之可贵。故为白叟佳耦道贺的那些日子,不但欧阳一家,远近几十里的乡亲们都沉浸在喜庆当中。大师自带酒菜前来祝贺,喜酒连续三天摆了五百桌。白叟以非常欣喜的表情,向半子女儿畅叙这件平生中最为欣喜的事,并叹道:"此中之乐,乃人间之真乐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功名奇迹已到极顶的曾国藩,不但对老岳父的话从心底深处附和,且对白叟的平生倾慕不已,感慨说:"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人生!"白叟信中还对半子提起另一件事:
如许一件大事,如何会健忘呢!固然王世全赠的那把古剑曾引发咸丰帝的思疑,几近招致不测之祸,固然它也并没有如王世全所说的每到半夜便长鸣一声,但这把古剑的确曾对曾国藩起了鼓励的感化,增加了他克敌制胜的信心。厥后,这把剑又鼓励曾国荃霸占金陵的勇气,公然仗剑进城,成了名垂后代的首功之人。这把古剑真的是吉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