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瘸子再也不能安睡了,贰内心充满着对洋人火普通的仇恨。怎能答应他们如此宰割中国人?怎能答应他们在中国的地盘上如此胡作非为?他想明早必然要去府县衙门告一状。转眼又想:当官的都怕洋人,也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告也无用。他想起早两天结识的朋友刘矮子,传闻是水火会的。水火会有好几百人,专打抱不平,为民除害,明天何不去奉告刘矮子呢!
这天半夜,睡在威远船埠河堤的静海农夫冯瘸子被蚊子咬醒,加上肚子又饿,再也睡不着了。他取出别在腰带上的烟杆,往烟锅里塞了一点老烟叶,又摸出两片火石敲着,抽起闷烟来。他本年三十出头了,小时害病无钱医治,弄得瘸了一条腿。体力差,干不了农活,便学了一门箍桶修桶的技术勉强糊口。家贫也娶不起媳妇,至今单身一人。故乡闹水灾,无人请他做技术,他就来到天津城。冯瘸子为人朴重,他并不想从洋人那边获得甚么恩赐,他对洋人有一种说不进项目标本能的仇恨。他来到这里,是被表弟田老二拉的。田老二也住海河北岸,虽是庄稼人,却不务正业,一年到头靠贩一点骗一点偷一点过日子,本年二十五六岁了,也没有婆娘。田老二把表兄拉到教堂边,让表兄开开眼界,本身却有个小筹算:也许能可巧了,从洋人那边弄点分外财。田老二有个朋友,姓王,没驰名字,也没有父母,十八九岁了,却长得像小孩子样,整天跟着别人瞎混,大师叫他小地痞。这一个多月来跟着田老二混,田老二叫他做甚么,他就做甚么。田老二获得点好处,也分他一点。这时他们俩睡在冯瘸子中间,呼噜打得山响。
"领事宿世,秘书先生,哪阵好风把你们吹来了?"崇厚一脸媚笑地向丰大业、西蒙打躬作揖。
"愣住,愣住!"田老二扬起手中切西瓜的刀,对着轿夫的脸晃了几晃,轿夫们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停下。田老二掀起轿帘,内里坐了一个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洋婆子。田老二一眼瞥见了她脖子上戴着一串发光的金项链,两只手上各戴一只宝石戒指,心中暗喜。他一只手伸进轿里,将那洋婆子拖出轿外,口里骂道:"你这个妖婆,爷们报仇来了!"说罢,手中的西瓜刀便向那女人的头上砍去。女人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动静传到京师,总理各国事件衙门震惊万分,主管大臣、三十八岁的皇叔恭王奕心中惊骇不已。奕这些年办洋务,用他本身的话来讲,比如江湖上走绳索的卖艺人,步步都须格外的谨慎谨慎,即便如此,也常常出乱子,招致朝野很多人反对。
第二天,冯瘸子对刘矮子揭穿了育婴堂的奥妙。刘矮子气得哇哇大呼:"这些狗日的洋鬼子,老子要踏平教堂,把他们全数杀光宰绝!走,我们先去见徐大哥。"徐大哥就是水火会的首级徐汉龙。徐汉龙本籍天津,三代都是海河边的铁匠,人长得膀大腰粗,又从小跟父亲学了一身好技艺。父亲身后,他代替父亲成了水火会的头领。水火会是以海河边的费事技术人、脚夫为首要成员的官方帮会,以互帮合作、济危扶困为主旨。贫民最需求的就是帮忙,加上徐汉龙豪放仗义,故水火会在天津深得民气,除脚夫、匠人外,很多人力车夫、小摊贩以及流落津门的年青男人也都插手水火会。本年来社会上哄传法国教堂诱骗小孩、挖眼剖心,徐汉龙和水火会的人听了大为气愤,扬言官府若不管,水火会则要替百姓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