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到了!在邻近轿门时,郎怀仁站着不动了。马新贻走前两步,在轿帘前站住,又转过脸向郎怀仁抱拳。张文祥猛地摸出腰刀,扬起右手,就要将刀投畴昔。俄然,他的手臂被人悄悄地拍了一下。张文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转过脸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三十余岁的文弱墨客。那人浅笑着对他说:"大哥,你太鲁莽了,相距如许远,你有掌控吗?"张文祥愤怒地说:"不要你管!"说罢又要举刀,谁知这时马新贻已踏进轿门。"晚了!"张文祥脱口而出。
八天后,乔三返来了。他将两根黑丝带递给张文祥,并奉告他一件不测的事:申名标毒死了圆灯法师,当上了法华寺的方丈,老婆要他归去杀申名标,为圆灯法师报仇。张文祥悲忿已极,恨不能当即宰掉狼心狗肺的申名标,但想到后天便是七月二十五日,这个绝好的机遇不能错过;且已收下了乔三的银子,也不能失期,因而只好忍下。
"好!"法师欢畅起来,"你就在这里住下来,你愿否皈依佛门?""佛门好是好,"张文祥笑了笑,说,"只是我喝酒吃肉惯了,耐不得平淡。""那也好,你就不削发吧!"法师无半点恶感,说,"我这寺院外三里处有一大片枣林,每年打下的枣子是寺里的一项大支出。到了枣熟时节,总有人来偷,守林的百了和尚孱羸,你帮他一起守如何?""太好了!"张文祥喜出望外,对法师鞠了一躬,"多谢法师收留!"圆灯法师为何对张文祥如许好,这是有原因的。本来这个法师并不是循分守己的吃斋念佛人,而是个欲借佛门成大事的有志者。他本是闽南六合会的首级之一,名叫郑南漳,是郑胜利九世孙,智勇兼备,部下兄弟浩繁。他暗中打造兵器,绘制旗号,并与洪秀全联络,筹办在闽南起事,与承平天国遥相照应。事尚未成熟,却不料泄漏风声,给福建巡抚吕佺孙破获了。仓促之间,郑南漳的部下大部分被抓被杀,他仅带着几十个弟兄连夜逃脱,北上金陵会晤天王。谁知走到天目山下,便听到天京内哄的凶信:先是北王杀东王,后是天王杀北王,再后是翼王出走,天都城里杀气满盈,尸积如山,一片斑斓出息上忽罩满天乌云,承平天国元气大伤,远景暗淡。本已表情沉痛的郑南漳,顿时对天国心灰意冷,一气之下,在法华寺里削发为僧,改名圆灯。随行的弟兄多数分离,也有几个跟他一起遁入佛门。不设法华寺方丈慈静长老也是个隐身佛门的热血志士,得知圆灯的环境,便极力鼓动他借佛门办大事。圆灯精力重振,将法华寺办成了个少林寺,僧众都习拳练刀,又悄悄地通过弟弟与闽浙一带的六合会获得了联络。厥后天京沦陷,他们也未低沉,欲乘机复兴。圆灯以他武功师的眼力,看出了张文祥非平常百姓,法华寺亟需如许的人。
第二天一早,张之万便来告别,如同跳出火坑似的仓促离江宁回清江浦。自此今后,魁玉、梅启照等人也都不再过问此事了。郑敦谨传见一次张文祥,问了几句无关紧急的话后,便到栖霞山去疗养,一住半个月畴昔了,毫无返回江宁的意义。看来,他们都不想介入此事,最后如何结案,都希冀着曾国藩一人拿出主张。曾国藩和赵烈文等人细细筹议着,如何写一份能够令人信赖的结案质料,既能够向太后、皇上作交代,又能顾及马新贻,也就是说顾及全部宦海的面子,且不能涓滴牵涉到湘军,同时又能够自圆其说,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却不料马案又呈现了新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