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料味白马非马之论是错的!”
他接到的这份木牍名为《小取》,恰是讲名实之辩和逻辑学的,看了几段后,明月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固然没有公孙龙的诸篇作品花团锦簇,但这也算一个比较完整的逻辑体系了,墨家把思惟情势分为”名、辞、说“,而逻辑推理则分为“故、理、类”,相称于西方传统逻辑中的观点、判定、推理。
在掀起了轩然大波之余,公孙龙一比手,他那几名等候多时的弟子便抬着一块黑乎乎的大木板走了上来,架在木架子上,而公孙龙则捋起袖子,从褡裢里取出了一根红色的东西,在那漆成玄色的木板上刷刷刷,在一片惊奇的目光下,写下了一串篆字和标记……
但是公孙龙明天来,却不是为了吵架的。
明月奇道:“东方之墨偏离了墨子初志,莫非说,西方之墨和南边之墨才是正统?”
就在这时,场上再度传来一阵鼓噪,前面的人小声向后通报“公孙龙来了”,前面的人踮起脚尖,想看看这位当年能让稷下先生们群起而攻之,非要将其赶出学宫而后快的名家宗师究竟甚么模样。
他哈哈大笑起来:“陈处士,我传闻墨子讲学游说,从不以富丽的言辞来表达本身的主张,唯恐先人只记得文章,而健忘所要表达的意义,是以言多不辩,本日之陈处士,大义凛然,志对劲满,倒是言多且辩啊。”
回顾望着跟着钟声连续集合过来的世人摩肩接踵,稷放学宫的祭酒荀况感慨道:“稷下的辩论,好久没有吸引这般多的人来围观了。”
“终归有其可取之处……”他没有深追下去,在田葭脸红活力之前收回了目光,不觉得然地笑了笑,将木牍递给中间的其别人,又接过了另一片来读了起来。
这时候闭目养神的陈丘也不打盹了,大声说道:“子墨子言,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短长,决怀疑也!公孙先生,汝名家以白马非马之论混合名实,混合视听,吾等墨学弟子,将一力纠之!”
田葭却道:“秦墨入秦,未能谏阻秦国攻伐殛毙,至于楚墨,诵其言,离其理,倍谲分歧,相互指责对方是别墨,本身才是真墨,可在我看来,东方之墨西方之墨南边之墨,都不是真墨。”
“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以奇偶不仵之辞呼应,这墨经已非子墨子之墨经,而是加出来了太多后代的东西,齐墨也已经偏离子墨子的门路很远了,这类伪经,不看也罢!”
他笑了笑,大声说道:“我甫一回到稷下,本是想好幸亏申池边深思,却立即接到了无数应战,而此中以稷下墨家最多,不过陈先生想要与我分辩马非马,此题已不必再辩在赵国时,已经被人破解。”
与西方希腊、罗马的剧院分歧,稷放学宫的辩坛反倒跟后代的戏台差未几,一个高出空中的小台,上面可容二人相对而坐,世人则绕成一个圈,前排的人有席子坐,前面的人则只好站着。
他的弟子还高傲地将一些木牍誊写的墨经片段分发给在场众士人,对于每个稷放学派而言,辩论就是扩大影响力的好机遇,不过众士人也各有师承,或摆手回绝,或接过来随便扫了一眼就传给中间的人,反倒是隐于世人当中,尚未对稷下诸子表白身份的长安君接过来后,当真地看了起来。
“甚么!”此言一出,不但陈丘大惊,连台下的荀子等稷下先生也微微一愕,世人更是群情纷繁,会商究竟是谁破解了白马非马这个“谬论”。
话音刚末,却见人群里呈现了一阵骚动,倒是一名裘褐为衣,屐蹻为服老者拄着杖,在弟子的帮部下分开人群,缓缓登台,这便是稷下墨家的代表陈丘。他手里持着一卷竹书,这是墨家这一派的代表,称墨子及其弟子遗留的谈吐著作为《墨经》,这本书的首要程度,对墨家而言,就比如是诗、书、论语之于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