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神情淡淡的:“十六个字你才认的两个,你觉着这喝采?”
重岚不敢再多话,苦大仇深地提笔罚抄,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宣纸,恨不能烧出两个洞来。她抄到第十五遍又有点不甘心,花花肠子齐动了起来,抬眼问道:“我抄完有没有甚么嘉奖?”
晏和恼归恼,办事儿却一点都不担搁,没几日底下人就把重岚住的处所清算出来,又重新指了两个大丫环给她使唤,颠末上回翠微那事儿,底下人都晓得在主子内心这个收养来的何家闺女有多首要,再不敢起骄易的心机了。
她固然装着傻,手心却沁出汗来,翠微这些日子背后里说她闲话,底下人有样学样,也都对她忽视起来,她本日设想让晏和当着世人的面儿罚了翠微,不但是为着惩办刁奴,也是想摸索晏和的态度,现在瞧着他对本身还是关护的。
晏和哦了声,也不知信了没信,重岚心道一声豁出去了,俄然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撅嘴道:“大人,我方才还没向你伸谢呢,大人亲亲!”
重岚这些年忙着经商,对文章笔墨方面没下工夫,但一手簪花小楷练的很有些意义,她选了一支小号的羊毫,迟疑满志地挑了几个笔划简朴的字来写,她用心写的笔迹稚拙,但比起五六岁的孩子已是极出挑了。
他说完就放开宣纸把这八个字写了上去,明显是极度方的楷体,他却写出超脱毓秀的风骨来,自成一体,仿佛大师之风。
重岚低头写字,闻声这话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回了句:“大人,我本年才五岁,过完年也才六岁啊!”
他前几日还真叮咛过来好好练字,不过全被重岚当了耳旁风,她听他发问神采一僵,绞动手支支吾吾:“我...我觉着我认的字很多了吧。”
重岚白日里闲坐无趣,便问两个大丫环要来了针线,本身没事儿绣个荷包帕子之类的,好些年没脱手了,刚开端不免陌生,绣了好几个时候才觉着好些,她有把东西上绣本身名字的风俗,堪堪绣完了一个‘岚’字才发觉不对,又舍不得就这么扔了,塞到枕头底下,操心吃力地重新绣‘兰’。
晏和也来瞧了瞧她的新屋,勉强点了头,就又回本身屋里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去了。
重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刚醒的那回,他写了一句话让她认字,她吭哧吭哧了会子才憋出一句:“你写的太难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重岚来讲的确暗无天日,晏和明显是对她课业上了心,秉承着‘养儿不教不如不养’这句话,给她寻了《多宝塔碑》让她临摹。
晏和似笑非笑地乜了她一眼,调子拖曳出老长:“你想要甚么?或者我亲你一下算是抵了?”
晏和浅浅啜了辩才奉上的新茶:“那就八十遍好了。”
晏和微怔之下竟没有躲的开,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冷不丁就被软嘟嘟的嘴巴印在脸颊上,他待人夙来都远着,头回被人这般靠近,继而被糊了一片口水。
晏和扬了扬眉:“不要贫嘴了,去砚墨筹办纸币。”他说完顿了下,眼里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饱食整天,无所事事,成甚么模样?”
晏和端茶的手顿了下,茶盏子搁在桌上‘哒’的一声,平和道:“抄完这些,再把‘感冒败俗’抄个两百遍吧。”
重岚踌躇了下,猎奇问道:“翠微说的那些话...大人都信吗?为甚么还让我跟你住?”
晏和面不改色,白洁的手在桌上小扣了敲:“六十遍。”
晏和点头:“都六岁了,再不开蒙已是迟了。”
重岚噎了下,估摸着他是报上回的调戏之仇,嘿嘿笑了两声,大着狗胆道:“是亲嘴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