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端茶的手顿了下,茶盏子搁在桌上‘哒’的一声,平和道:“抄完这些,再把‘感冒败俗’抄个两百遍吧。”

晏和似笑非笑地乜了她一眼,调子拖曳出老长:“你想要甚么?或者我亲你一下算是抵了?”

重岚装没闻声,俄然船身倾斜,本来行驶安稳的大船‘咚’地一声,左摇右晃了几下,他探手把她护在怀里,正要出去问详情,就见宁管事急仓促跑了出去,满面为莫非:“大人,我们的船和重氏商行的商船不慎撞上了。”

说大话的精华在于半真半假,她说完内心也有点忧愁,她离五岁都畴昔十二年了,都快健忘本身五岁是甚么样了,更别提五岁的何兰兰了,今后暴露的马脚必定越来越多,还不如现在给个说法敷衍畴昔。

重岚心头一紧,面上倒是茫然:“甚么叫遂我的意?”她跳下帽椅牵了牵他的袖子:“大人是在生我的气吗?”

宁管事微愕,却不敢再说话,老诚恳实地躬身下去忙活了,晏和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低着头的重岚,把手里的绵羊油递给她:“如何?如此可遂了你的意?”

除此以外,每天都让她抄些近似于‘碌碌终老’‘少壮不尽力,老迈徒伤悲’的词句,企图激起她的耻辱心,每日还要学孺子发蒙的《三字经》《幼学琼林》《弟子规》之类的助她开蒙。

晏和点头:“都六岁了,再不开蒙已是迟了。”

重岚白日里闲坐无趣,便问两个大丫环要来了针线,本身没事儿绣个荷包帕子之类的,好些年没脱手了,刚开端不免陌生,绣了好几个时候才觉着好些,她有把东西上绣本身名字的风俗,堪堪绣完了一个‘岚’字才发觉不对,又舍不得就这么扔了,塞到枕头底下,操心吃力地重新绣‘兰’。

重岚急了,哎了声:“十遍,就十遍,如何?”

晏和微怔之下竟没有躲的开,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冷不丁就被软嘟嘟的嘴巴印在脸颊上,他待人夙来都远着,头回被人这般靠近,继而被糊了一片口水。

晏和扬了扬眉:“不要贫嘴了,去砚墨筹办纸币。”他说完顿了下,眼里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饱食整天,无所事事,成甚么模样?”

重岚这些年忙着经商,对文章笔墨方面没下工夫,但一手簪花小楷练的很有些意义,她选了一支小号的羊毫,迟疑满志地挑了几个笔划简朴的字来写,她用心写的笔迹稚拙,但比起五六岁的孩子已是极出挑了。

最让她猎奇的是房间一侧用八幅山川屏风隔出来的小小空间,当中放了书桌,桌上搁着极新的笔墨纸砚,她绕着打量几圈,这才明白这是做书房之用。

晏和哦了声,也不知信了没信,重岚心道一声豁出去了,俄然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撅嘴道:“大人,我方才还没向你伸谢呢,大人亲亲!”

如此学了一个多月,大船已经快行到江宁府,重岚每天都盼着早些到处所,她现在就是明白日看人都是两眼鳏鳏,晏和倒是很对劲:“现在皇上新开女学,还设立了女子科举,过几年你也能够了局练练手了。”

他前几日还真叮咛过来好好练字,不过全被重岚当了耳旁风,她听他发问神采一僵,绞动手支支吾吾:“我...我觉着我认的字很多了吧。”

晏和面不改色,白洁的手在桌上小扣了敲:“六十遍。”

没想到这字才绣了一半,就听木门一响,晏和负手走了出去,抬手解开大氅上的玉扣,眼睛先瞧向用屏风隔着的书房,见笔墨纸砚还是未开封的,蹙眉道:“你这几日可曾读书习字?”

重岚低头写字,闻声这话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回了句:“大人,我本年才五岁,过完年也才六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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