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高低打量她几眼,漫声道:“你又有哪点像个女人家?”
现在府里他们这一房独大,宁氏固然阵容逼人,但也真怕把晏老夫人气出好歹来,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到时候别说是爵位了,只怕连官位都保不住,她忙上前几步给晏老太太抚胸顺气,一迭声地换人端茶请大夫。
宁氏用绢子半掩着脸:“母亲这话就是冤枉儿媳了,年前临川王谋反之事您也是晓得的,我们家好几个爷们都被卷了出来,就连二叔也没能幸免,圣上当时为着安群臣的心,当时固然没当即脱手,但京里传来动静,圣上已经向那些和临川王来往过密的大臣磨刀霍霍了,我晓得您心疼二叔,但现在这环境,上面的人见风使舵,如何会把爵位给二叔?只怕一个不慎就要褫了我们的爵位。”
晏和瞧了她一眼,竟然阖上眼闭目养神起来,重岚嘴巴闲不住,又凑在他耳边嘀咕一会儿,他八风不动,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只好嗑瓜子打发时候。
晏和无可无不成,重岚天然没甚么定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就进了主宅延寿堂,延寿堂里只要两个妇人正在说话,一个是头发斑白的老太太,另一个倒是四十三四的中年美妇。
重岚听惯了别人叫他将军叫他大人,冷不丁闻声这么家常的称呼,没忍住噗嗤一声,幸亏前面有晏和挡着,除了他倒也无人闻声。
重岚三下五除二换上本身的缎面袄子,又脱手把嘴上的口脂,两颊涂的跟猴屁股似的胭脂细细净了,等干完这些,双鲤瓷盆里的水都腻成了胭红色,她擦到额头的时候踌躇了半晌,鬼使神差地把那朵莲花留了下来。
她抬手仿佛想摸摸他的脸,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提了曳撒,姿势文雅地坐鄙人首:“先去拜访了恩师。”
晏和捏了捏眉心,拧着眉瞧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多事。”还是把象牙梳子接了过来,垂眸给她把碎发抿了上去:“你留这般长的头发也无用,不如再剃了吧。”他说完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不过额前倒是能够留下,取保护元气之意。”
那老太太穿戴褐色款项纹褙子,瞧着甚是气度,不过此时却满面怒容:“...老太爷才死没几天,你们就惦记上这爵位了,他生前那般宠遇他们这一房,莫非你们不怕他在地府之下寒心?!”
晏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好好好,你们这就趁着他爹放手去了,转过甚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喃喃自语了一时,见晏和并不言语,目光一转,这才落到重岚身上,见她梳着短短的垂髫髻,身上也穿的是非常男孩气的素色袄子,微变了神采,惊声道:“你竟在内里有了庶宗子?!”
又走了三炷香的工夫,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半旧的五进五出的宅子前,朱红大门色彩故旧,门口的镇宅麒麟爬满了蛛网样的裂缝,只要高挂的齐国府的匾额模糊能窥见昔日的光辉。
晏和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手牵侧重岚,带人直直地进了府门,绕过垂花门进了二道院子,才有位穿戴半旧酱紫被子的老嬷嬷前来驱逐,面上尽是忧色:“大哥儿返来了。”
晏和再出去的时候,她正用象牙梳子给本身重新梳头,她现在头发已经长出来些,但连肩膀都没到,女孩子的发式都梳不了,只能勉强梳个垂髫髻。
重岚一上马车就立即就要换衣裳,晏和扬了扬眉梢:“你不喜好这么打扮?”
重岚自来熟地凑畴昔:“今后我就要跟着你住了,提早把你产业我家,也便利适应,省获得时候大师都不安闲。你家是甚么样的?”
晏和点头,不睬会那老嬷嬷的热络,恩了声道:“我先去给祖父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