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好好好,你们这就趁着他爹放手去了,转过甚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不说别的,就说重岚去都城的时候看的几家平常侯府,都要比这齐国公府强上数分了,她下认识地去瞧晏和,就见他神采如常,稳稳铛铛下了马车,门口正在打哈欠的门当正筹办赶人,俄然目光凝在他身上,惊声道:“少爷!”
都在这金陵城里的,晏老夫人天然晓得他先去了何府,见他这般连个台阶都不给直接说了出来,面上不免有些不悦,又叹了声道:“何老是清流执盟主者,你能跟他交友上也是功德。”
重岚这些日子在船上旁敲侧击地探听过晏家的人丁,其他几房临时不谈,单说这大房的确就是一团乱麻,晏老太爷,也就是晏和死了的那位祖父,偏宠妾室就不说了,竟还让庶子生在嫡子的前头,过了几年嫡宗子才出世,也就是晏和的亲爹晏三思,那庶宗子名晏三乐,传闻还很有些才调,因而晏老太爷更加偏疼,压着晏老太太把庶子记成了嫡子。
重岚三下五除二换上本身的缎面袄子,又脱手把嘴上的口脂,两颊涂的跟猴屁股似的胭脂细细净了,等干完这些,双鲤瓷盆里的水都腻成了胭红色,她擦到额头的时候踌躇了半晌,鬼使神差地把那朵莲花留了下来。
听这位妇人的话头,她应当是那位庶宗子的夫人宁氏,她现在明着是瞧见婆母生机满脸惶恐,眼里倒是抑不住的对劲之色。
她抬手仿佛想摸摸他的脸,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提了曳撒,姿势文雅地坐鄙人首:“先去拜访了恩师。”
重岚自来熟地凑畴昔:“今后我就要跟着你住了,提早把你产业我家,也便利适应,省获得时候大师都不安闲。你家是甚么样的?”
宁氏用绢子半掩着脸:“母亲这话就是冤枉儿媳了,年前临川王谋反之事您也是晓得的,我们家好几个爷们都被卷了出来,就连二叔也没能幸免,圣上当时为着安群臣的心,当时固然没当即脱手,但京里传来动静,圣上已经向那些和临川王来往过密的大臣磨刀霍霍了,我晓得您心疼二叔,但现在这环境,上面的人见风使舵,如何会把爵位给二叔?只怕一个不慎就要褫了我们的爵位。”
晏和沉默地看着她,也不晓得上回是谁扑过来硬是亲了他一下,现在倒讲究起端方来了。他想归想,倒也没有和个毛孩子叫真的意义,掀起车帘就下了马车。
晏和没兜搭她,又悠悠看了会儿戏,这才渐渐走了出来,对着晏老太太半欠了欠身算是行过礼:“祖母。”
晏和漫声道了句‘操心’,倒像是主子对付主子的腔调。
重岚一上马车就立即就要换衣裳,晏和扬了扬眉梢:“你不喜好这么打扮?”
那妇人用绢子掖了掖嘴角:“母亲这就是曲解了,我和相公那里敢对不起爹爹?但是相公也被爹爹记成嫡子,按理来讲,这爵位是他也是能秉承的。”
晏和高低打量她几眼,漫声道:“你又有哪点像个女人家?”
晏和点头,不睬会那老嬷嬷的热络,恩了声道:“我先去给祖父上香。”
她捂着心口,几乎流下泪来:“齐国公府百年的传承,莫非您忍心见它这么断了?”
重岚设想了一下那场景,昂首惊骇地看着他:“不可,身材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说剃就剃呢?再说了,哪个女人家留那种头发的?”
晏和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手牵侧重岚,带人直直地进了府门,绕过垂花门进了二道院子,才有位穿戴半旧酱紫被子的老嬷嬷前来驱逐,面上尽是忧色:“大哥儿返来了。”
老嬷嬷忙摆了摆手:“现在灵堂那边正在做法事呢,闹哄哄的,哥儿先随我去见老太太吧。”她瞧了眼他身后带的人,游移道:“哥儿带来的这些人,不如先安设在西边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