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对着江妈妈竖起了食指，悄悄地摇了点头，“祖母派你来这里，一不是守宅子，二不是教养我。她不过是要你每逢月朔十五，让我安循分分的祖坟上待着罢了。”
段怡走得极快，待江妈妈追出了一身薄汗，方才从震惊中复苏了过来。
“江妈妈别惊骇，你从藐视着我长大，对我像对孙子似的，我是如何着也不会舍弃你的。不过你最好把脑筋里的肮脏水倒上一倒，搞清楚弄明白了，到底谁才是爹？”
知路瞧她硬气，袖子一撸，快步的跟着上去，“女人你早该如此了，这刁婆子拿了鸡毛适时箭，老是欺负我们！”
段怡听着，朝着知路的身后看了畴昔。
段怡冲着他点了点头，“几日不在家，屋前的大树不听话，枝呀叶儿的乱窜，归去修剪一二。”
这江妈妈说话声音锋利，头头是道的，一个一个的大帽子压下来，若换一个怯懦的，还不被她拿捏住了。可惜了，她这小我，是绝对不会把人生华侈在无关紧急的事情的。
那儒生有些难堪地咳了咳，“段三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段怡瞧着好笑。
那江妈妈一怔，像是见鬼了普通，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段怡。
“段家不能没有我段怡守祖坟，但能够有前仆后继的婆子来守宅子。你想升官发财去都城也好，亦或者就想在这剑南无人管束清闲安闲也罢。”
这顾家乃是武将之府，不兴甚么三步一亭五步一景，讲究的是大开大合。院子中的青石板路，宽广得仿佛在城中的贩子上普通。
见那江妈妈瞳孔猛地一缩，段怡复又笑了。
“幸得使公想起来了，还没有出剑南，便被拦下了。他娘的狗孙子，明的不敢来，便来暗的。我先去把兄弟们的遗物带返来，再……”
问话的是之前在顾从戎身边见过的黄胡子儒生，说话的是城门口见过的炸胡子军爷。
段怡看着那江妈妈一张一合的嘴，刹时精力了。
江妈妈哼了一声，“我这是教女人端方。”
一旁的知路倒是吓得身子一颤，她一脸英勇就义的神采，挡在了段怡跟前。
这孩子虽不是甚么荏弱之辈，可无依无靠的，老是虚了几分底气。此番被顾明睿鼓动上京，已经是她生得这么大，做的最特别的事情了。
“我们段家是甚么人家？大师闺秀岂有擅自偷跑出去，还在外头过夜之礼？更何况，老夫人让三娘子在剑南守祖坟，三娘子一走，如果于相爷有毛病，那岂不是大不孝！”
“江妈妈本来还记得，我段怡来这剑南，是为了守祖坟的。那老神棍楚光邑说得清楚明白，中午出世的段家子孙可保段氏万古长青。”
段怡目光一寒，从腰间拔出了她一起带着的那把小匕首。
她强压着肝火，盯着段怡的背影瞧了瞧，半点儿没有错。
“我的三娘子，现在晓得妈妈说的话没有错了吧，这世道乱得很，女人家在外头乱走，指不定要碰到甚么事儿，如果鼓吹出去了，有损我们段家百年清誉。”
她将小匕首在手中转了转，当真的削起了指甲来，仿佛这才是天大的事。
更加不受人辖制。
她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穿戴一身以猪肝红为主色的裙衫，模样倒是生得周正，就是那脸上的粉厚得仿佛刮了墙腻子，用刮刀刮下的泥，都能堵住耗子洞了。
“靠的都不是你本身的，靠的是段怡我。妈妈是个聪明人，如何连最简朴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呢？你如果不聪明，我自能够去信一封，换个聪明的。”
这还是当初顾明睿用来刺凶手的那一把，跳窗逃脱之前，她揣在怀中防身，厥后戳破了阿谁女杀手的脖子。
从这段三娘子五岁来老宅，便是被她管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