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一“戗”,高拱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士南兄,我并不是禁止你敲鼓,我虽身任首辅也没有这个权力。我只是提示你,这一槌敲下去,恐怕会冤枉一个好人。”
朱衡从怀中抽出折子,递给高拱说:“你看看便知。”
几位官员就站在天井边听黑老五一阵神侃,王篆笑着问秦雍西:“秦大人,这黑老五说的话你信不信?”
陈应凤喊道,腔调显得特别镇静。秦雍西从速上前俯身翻了翻王九思的眼皮,公然瞳孔放大,已是没有了鼻息。
“首辅,”韩揖连施礼都来不及,就气急废弛地嚷道,“又出大事了!”
“这就是王九思。”陈应凤先容。
逮住这个话把儿,秦雍西诘问:“你既然晓得这个刑法会死人,为甚么还要对峙做呢?”
“鄙人陈应凤,”陈应凤收起二郎腿,稍稍挪了挪发福的身躯算是见礼,接着说,“二位大人请坐。”
“人呢,人我们能不能见见?”
秦雍西与王篆感到受了热诚,但既然办的是上门求人的差事,也只能临时把这口恶气忍了。二人风俗地拱手坐下,喝了几口厅差奉上的凉茶,秦雍西舔舔嘴唇,开口问道:
王篆摇点头,懊丧地说:“也只好如许了。”
陈应凤本是怙恶不悛的主儿,是以乐得先容。他指着两边配房说:“这里一共是八间房,摆布各四间,每间房都是一道点心,这右边厢第一间房,就是方才传出叫声的,是第一道点心,叫饿鹰扑食。”
“饿鹰扑食,此话怎讲?”王篆问。
“他死了!”
黑老五游移了一下,畏葸着答道:“掌爷,这郑老头六十多岁了,瘦成一把柴,怕是受不住这个折腾。”
陈应凤蹲下看了看,然后站起来一顿脚,假装痛得揪心揪肺,嚷道:“就是你们两位大人,非要看甚么豆馅烙饼,不但死了妖道,还把我们的黑老五赔了出来。我这就进宫,去处冯老公公禀报。”说罢抬腿就要走,王篆一把扯住他,辩白论:“陈掌公,你不要出了事就诬人,是你本身要我们见地甚么叫豆馅烙饼,如何到头来成了我们的事?”陈应凤道:“如何不是你?就是你说要王九思演出一两招。秦大人也点头同意,如许我才命令把王九思弄出来。”
陈应凤大咧咧答道:“我们冯老公公,每日上午都在陪侍皇上,你们两位大人有甚么事,跟我说就行。”
“潮白河工程款延付,原是老夫的唆使,”高拱晓得再也没法讳饰,干脆一五一十申明原委。接着解释说,“礼部一折,内阁的票拟已送进宫中,皇上批复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如果皇上体恤国度困难,把这一道礼节免了,欠你的二十万两工程款马上便可解付。”
“传闻这妖道还真的有些工夫,黑老五,把你晓得的说给两位大人听听。”
秦雍西与王篆随了那位掌帖进了东厂大门,来到值事大厅。进了一间耳房,只见里头先已坐了一小我。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长着一张猴脸,两腮肉球般鼓起,鼻子准头丰大,一双眼窝深凹出来,两道目光射出来,自有一股霸道凶杀之气。他穿一件产自广东潮阳的上等软薄黄丝布制作的绣蟒直裰,跷着二郎腿斜躺在太师椅上。
秦雍西与王篆对视一眼,感到无计可施。
“王大真人,别来无恙呀?”王篆踱步上前,像核阅笼中猎物一样看着王九思。
“掌爷,”那位掌帖趋前行了跪礼,禀道,“刑部员外郎秦大人与巡城御史王大人前来知会。”说罢,又转头对秦、王二人说,“这是我们陈掌爷。”
韩揖话还没有说完,高拱早已提着官袍闪身出门,韩揖一愣,抓起高拱留在桌上的一把描金乌骨折扇,一溜小跑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