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众官员一起起家,端杯同声高喊,全部廨厅喧声震耳。钱普双手端着酒杯,恭恭敬敬走到张居正跟前,言道:
“试想张大人于隆庆六年临危受命之时,当今圣上龆年十岁,主少国疑,祸机四伏。张大人仰惟圣情,俯察民意,除宦海恶蠹,弘远大之规;观成败于前踪,访得失于当代。从隆庆六年春季产生的胡椒苏木折俸事件,到客岁夏季产生的夺情风波,这六年间,张大人经历了多少艰巨!现在圣上端拱有为,百官勤恳失职,万民乐业,四海威服。这承平乱世的建立,就因为皇上为天下选了一个好宅揆。张大人宰辅风采,垂以后代,则国度千万年之灵长之祚,亦能够预卜矣……”
“那里的?”
“便利得很,”钱普说着一拍巴掌,号令在一旁垂手侍立穿戴一色号衣的三十二名膀大腰圆的脚夫,“你们抬起轿来,在这院子磨两个圈儿给首辅大人看看。”
康立乾暗澹地一笑,言道:“首辅的确没有索贿,首辅的侍从,也没有任何人向卑职要钱。但宦海上多年的积痼,凡上峰过境,除了好吃好喝,还得馈送川资。老百姓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吃鱼的猫,也没有不爱钱的官。首辅廉洁不爱钱,早已名声在外。但卑职见过很多的高官大僚,口喊廉洁而心存贪墨。白日在衙门里廉洁,夜里在家中纳贿不误。你若按廉洁的申明对他,真的白水当酒萝卜当荤,他大要上赞美你,内心里却把你恨得要死。卑职觉得首辅也是如许的人,故按常例,给你的侍从馈送茶水钱。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高官大僚身边之人,一个个架起膀子自称是圣是贤,说穿了,还不是狐假虎威?你看不扎眼,却又不敢获咎。一个县令,欲为一县百姓谋福祉,最首要的一条,就是不成获咎上峰。一旦获咎,给你这个县令穿小鞋,坐冷板凳,这还是小事,最怕的是给你所辖之县加派分外税粮与徭役。如许一来,阖境百姓就苦不堪言。是以,凡有上峰过境,我们处所官吏,无不像供菩萨普通诚惶诚恐谨慎服侍。首辅大人,你觉得卑职情愿如许做吗?这实在是出于无法啊!”
“一个州有一个好州牧,则阖州安稳,一个县有了一个好知县,则全县生灵有福。自古州守、县令,皆妙简贤德。若天下州牧县令都悉称圣意,则皇上可端拱庙堂之上重廊之下,百姓也就不虑不怨。以是说没有当过县令的人,便不知施政的艰巨,亦不懂如何亲民爱民。依本辅之见,天下最难当的官,怕就是县令了。方才钱普说我是一个好宰辅,试问一句,设若天下的知县都玩忽职守鱼肉百姓,我这好宰辅的名声,又从那里获得?基于此,本辅在此敬大师一杯,你们辛苦了!”
“啊,她们两个是卑职故乡人。”钱普代为答复。
“启禀首辅大人,这笔银子并非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卑职治盗所得。”
张居正只晓得有人送茶水钱,但还来不及查证究竟系何人所为。现在康立乾主动站出来承认,倒使他吃了一惊,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