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又看了看朱翊钧手上拿着的笺纸,说道:“第二道谜,依主子看……”
“万岁爷,主子估摸出来了。”
“还记得当年孙海、客用两人的了局吗?”张宏板着脸说,“咱晓得你张鲸心下所想,你觉得皇上喜好你,便能够骑着老虎不怕驴子?你想错了,孙海、客用就是例证。皇上喜好他们不假,成果如何,李太后一发话,他们就被发落到南京去当净军。”
“小的说:‘你不要诬告咱老爷,天晓得是谁让你买缅铃的?去去去,别在这儿胡搅。’那小子还想实际……”
乍听这个动静,张鲸就仿佛溺水之人俄然抓到一根拯救稻草,顿时表情一振。他猜想,皇上在与李太后和冯保见过面后,还能够当即召见他,可见事情并不像张宏设想的那样坏。但是,有一点贰心底清楚,如果他不能操纵此次召见游说皇上撤除冯保,本身即便躲过这一劫,总有一天还得成为他冯保的刀下之鬼。同时他又晓得,固然皇上对冯保早有戒心,但对这位跟从多年的大伴,皇上却又始终存有几分顾忌。此时若要让皇上痛下决计“清君侧”,第一要务就是要激起他的勇气。对皇上利用“激将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在此进退维谷当中,张鲸想到了张四维,他很想跑去内阁向那位胸藏甲胄的新任阁揆请教,但时候紧急已是来不及了。仓促之间,他俄然瞥见台案上的一本书,那是前几日从桂珠坊书坊购得的一本《谜谱》。他顺手捡起翻了翻,俄然心生一计,忙从中择出三条,喊来掌班郑守成,让他找出一张发黄的旧笺纸如数抄上,又觅了一个平常信封,将旧笺纸折叠起来谨慎翼翼装了出来藏入袖中,这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出门望乾清宫而去。刚出司礼监的第二道门,他又想起皇上要的那支“胎羊毫”,又踱回值房,从红木书厨里找出一只镶满宝石的笔盒儿,怀揣着再度出门。
朱翊钧答非所问地说:“太后本来已不过问国事,今儿个,她是被冯公公撺掇来的。”
“那张纸呢?”
张鲸谢恩爬起来,抖抖索索坐到小凳儿上。朱翊钧摸着生了浅浅黑髭的下巴,懊丧地说:
瞧着张鲸不幸巴巴的模样,朱翊钧内心头便觉难受。几年来,他在乾清宫中“形单影只”,诸事展布如同石头缝里射箭——拉不开弓。常常神情烦闷之时,只要面前这个主子还能稍许给他安抚,也唯独只要他能够谋决大事。现在,摆在朱翊钧面前的挑选有两个:一是谨遵母命,将这个张鲸发配南京,如许,他恐怕就还恰当几年“儿天子”;另一个是一意孤即将张鲸留下,但冯保与张鲸两个已是水火不容,他只能留下一个。从豪情上说,他情愿留下张鲸。但冯保背后有太后支撑,他感觉本身还没有才气搬动这位树大根深的内相,如果意气用事,必然祸起肘腋之间。衡量再三,他长叹一声言道:
“胎羊毫。”
“就一句‘主子该死’就能了事?”朱翊钧一顿脚,哂道,“太后下了懿旨,要将你逐出大内。”
“这番祸事临头,不利的不但是你,恐怕张阁老的首辅也当不了几天。”
“小的哪晓得呀,瞧咱老爷的神采,倒不像是功德儿。”
“张爷!”
“御膳房的马三卫。当年隆庆天子爷最喜好吃他烹制的驴肠。小的将他请到咱衙门里来做下这顿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