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末这一番折腾,西暖阁里的几小我都感觉疲惫。李太后口干舌燥,命内奉养上一杯冰糖菊花水,正啜饮着,只听朱翊钧说道:
“他说的甚么?”李太后问。
“也没有甚么大事,”李太后抬眼瞟了瞟冯保,又回过来盯着朱翊钧,“传闻比来朝局有点窜改,咱想探听探听。”
“这是为何?”朱翊钧大惊。
“皇上炊事儿标准,额有所定。当时太后与皇上一起住乾清宫时,最后的炊事银是每顿十两,厥后加到十五两,本年八月起,又加到了二十两。国泰民丰,国库里的银子多了,皇上就该吃得更好一点。老奴唆使御膳房的牌子们,这二十两银子,一厘一毫都得让皇上吃到口,谁敢从中剥削贪便宜,老奴扒了他的皮。”
“你快去内药房,取一小瓶胎衣粉来。”
朱翊钧不平气,咕哝道:“杨寅秋的本子,并非捕风捉影。王国光在儿登极之初,出掌户部,为朝廷理财,的确功不成没。但自改任吏部后,他的心态就变了。除了张居正,任何人的话他都不听。乃至对我这个皇上,他也是能对付处且对付。儿总结前朝经历,治国重在治吏,治吏重在铨选天官。张居正生前也对儿说过,天官不成久任,久任则难防其结党营私。儿基于以上考虑,便准了杨寅秋的本子。”
“钧儿,冯公公是你的大伴,这份豪情不是普通人能够代替的。也唯有他忠心耿耿,敢批你的‘龙鳞’。他说你对张四维偏听偏信,咱看你那模样,倒是不平气。”
李太后被噎了一下,心想和儿子议论家常嬉笑无碍,如何一言政事就不顺气儿。本说讲了这句话就走,这时却窜改主张又坐下来,不轻不重回了儿子一句:
“既不是你的授意,你如何能说是替你外公出气呢?”李太后自发得找到了马脚,叮了一句,又道,“传闻这个顾允,是张四维的弟子。”
李太后接着说:“钧儿,冯公公的话说的是。这个张鲸,咱从今今后,再不想见到他。”
“谢太后。”冯保谨慎从食桌上拿了一个枣面窝头,一边用手掰着吃一边说,“太后不消担忧,主子命奶子府增加了二十名奶娘,都是一等一的好身子。当然恭妃娘娘坐月子,炊事银早就该加,主子今儿个下午就叮咛下去。”
“本说去看菊花,却没想到这么快已过中午。母后,您可否留下来,儿陪您用一顿午膳?”
“是张先生亲身保举,但民气隔肚皮,哪能样样都看得清楚?古时之奸佞,有网罗美女误其国君者,有置毒于胙肉中,诬其太子者,这些人秽行恶迹未败露之前,哪个不是极尽谦虚之能事?远的不说,就说高拱在隆庆天子爷面前,还不是一味的阿谀?待到隆庆天子爷晏驾,这高胡子对皇上这位新主子,倒是气势汹汹露了本来脸孔。现在张四维何尝不是如许?张居正活着时,他谨慎谨慎曲意巴结,放屁都怕打出屑子来。但自担负阁揆以来,就迫不及待调拨弟子连发劾折,对张居正生前正视的人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祸延干臣,毒及忠良,机枢失衡,欺诬可见,皇上岂能不谨慎思之!”
“皇上既然亲政,必定是想重新运营措置,把万历新政培植得比张先生活着的时候还要好。皇上想揭示雄才大略,这是功德,是天下生民的福分。但皇上亲政后的吏治办法,容老奴大胆说一句,是被人操纵了。”
“大伴行事倒是极有分寸,朕也晓得咎取一时,怨接千载的短长。”朱翊钧明是嘉奖暗是嘲弄,“昨日,张四维给朕写了一个密帖,专道你的不是,咱一看怪诞不经,顺手就撕了。”
“蓟镇总兵戚继光远调广东,又是谁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