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寺人。”
“冯保。”
“十五岁。”
隆庆天子赞美地看了孟冲一眼，叮咛赐坐，孟冲谢过，瑟缩坐到凳子上，拿眼扫了扫张贵。张贵明白孟冲有事要伶仃奏告皇上，碍着他在场不好开口，故识相地跪辞分开西暖阁。
“客用。”小寺人答。
太子年纪小，但宫内端方大抵还是晓得：是谁带进这些男孩子呢？他正想问个明白，孙海却抢先道：“俺去禀告贵妃娘娘。”
“你比我大五岁。”
张贵本来已被赐坐，听到皇上问话，又一咕噜滚下凳子跪了，觑了皇上一眼，答道：“主子看万岁爷的气色，竟是比先前都雅多了。”
“请太子爷往下看。”
“你胡说甚么？”老寺人喝住小寺人，又朝朱翊钧赔着笑容说，“这小杂种才进宫，甚么端方都不懂，请太子爷多担待些。”
“那四个……嗯，那四个孩子说了甚么？”
小寺人受了表扬，顿时髦抖擞来，拍着巴掌说道：“我爷爷真是无能，就因为他会这游戏，要饭的时候总不会空动手儿。”
冯保一挥手，两个小校把李厚义扑翻在地，双手反剪绑了起来，李厚义还自扭捏着抵挡，嘴里杀猪似的干号。
“有这等事？不会！”隆庆天子矢口否定，想一想如此果断恐为不当，又道，“这件事可把孟冲叫来一问。或许是新来的小寺人，大师不熟谙也未可知。”
隆庆天子大大松了一口气，讳饰说道：“你们临时归去，待冯保鞠问明白，再让他前来奏朕。”
东风仿佛一支鞭，
“是，主子记取。”
孙海也不懂，他朝小寺人努努嘴，说：“你答复太子爷。”
小寺人说着，又把那两只竹筒搬了过来，在蛤蟆两边分开倒着摆好，竹筒口相对，中间隔着两尺多宽的空位，小寺人一击掌，红背蛤蟆便爬向左边的竹筒口，白背蛤蟆爬向右边的竹筒口，小寺人又是一击掌，两只蛤蟆便朝着竹筒口鼓腮起跳，连续停止了三次，然后缓缓挪过身子，靠着竹筒趴下，脑袋都对着竹筒前的空位，这时候，只见竹筒里竟爬出了两队蚂蚁，红背蛤蟆这边爬出了红蚂蚁，白背蛤蟆那边爬出了白蚂蚁，两队蚂蚁直直地爬成两条线，一红一白，比墨斗线弹得还直。小寺人又一击掌，两只蛤蟆在竹筒边又鼓腮跳了一跳，而这两队蚂蚁也像得了号令，吃紧地往对方线阵上爬，顿时队形大乱。只见红白蚂蚁各自捉对儿厮杀起来，昂头拱腿，抵角相扑。搏战了一会儿，白队的蚂蚁明显抵挡不住，开端溃败。红队蚂蚁则越战越勇，乘胜追击。这时，小寺人又是一击掌，两只蛤蟆便开端向空位上爬。而正在厮杀的两队蚂蚁也赶快鸣金出兵，各自归队，一溜线儿地回到两只竹筒中。那两只蛤蟆还是如前样，头朝着太子，乖乖地趴在那儿。
“蒙皇上嘉奖，”李贵妃起家施了一个万福，答道，“这鞋叫‘猫儿鞋’，是苏样，妾的宫里头有位侍寝女官，是姑苏人，手儿很巧，这双鞋的款式是她传出来的。”
此人恰是大内主管、司礼监掌印寺人孟冲。
说到“玩”，孙海眼睛一亮，常日练习出来的那种拘束一下子不见了。说话的嗓门儿也进步了：“回太子爷，宫外好玩的东西，确切太多了，太多了！”
小寺人答复，他双手仍托着鸟蛋。看来他才入宫不久，还不懂甚么礼节。
老寺人头也不敢抬，小声解释说：“主子不敢欺负他，是他犯了错儿，主子按端方奖惩他。”
孙海站出来喝道：“斗怯懦主子，敢诳太子爷，罪不轻饶。”
“在隔壁屋子里头。”
冯保也晓得本身这是越权行事，但他自恃有李贵妃撑腰，说话口气也硬：“他有杀人灭口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