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正要夸奖莲子羹,却没有想到张居正谈这么紧急的话题。他顿时一愣,揣摩着该如何答复:吕调阳比他早入阁三年,是以论资排辈坐在次辅的位子上。如果吕调阳分歧仕,那么此次辅就非他莫属了。再往下推理,一旦首辅有个三长两短,代替首辅的第一人选便是次辅。当年严嵩代替夏言,徐阶代替严嵩,高拱代替徐阶,张居正代替高拱,莫不都是从次辅的位置上扳倒首辅而代之……从内心深处讲,张四维巴不得吕调阳早一天禀开都城,如许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前次辅之位。但如许一种表情又怎能在张居正面前透露?他咽下一口莲子羹,摆出一脸难堪的神采,言道:
“吕阁老不能致仕,起码我不能同意。”张居正答复得果断。
“下官也是偶尔传闻玉娘的动静的,”张四维一副奉迎的模样,持重地说,“她已分开了都城。”
“议一议查禁天下私立书院的事。”
说是在家歇息,张居正倒是一天也不得闲,毕竟出去了三个多月。他起首需求体味的是这期间的朝局有哪些窜改,一方面他要找人扣问体味,另一方面主动前来向他禀报的官员也不在少数。是以,每天到他家来拜见的人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去了一拨又来一拨。这一日晚间,内阁辅臣张四维登门拜访,因是要紧的客人,张居正便叮咛在书房会晤。
“客岁因棉衣事件被正法的邵大侠,就是丹阳县人氏。”张四维说着顿了顿,见张居正神采无甚窜改,又接着言道,“邵大侠身后,他的家人将他的遗骸运回丹阳故乡安葬。玉娘去那边,就是为了去邵大侠的坟前祭奠。”
张四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道:“增加度牒之事,也是事出有因,已经六年没有发放度牒了,各地拥到都城来但愿获得度牒的和尚,怕有上万人。很多当路政要帮着说话,原定度牒数额实在不敷,下臣便就近叨教次辅吕阁老,由他具名上奏皇上,皇上也就开恩,准了吕阁老所请,多给了一千个名额。”
“首辅,见了万大人,我们议甚么?”
“吕阁老有六十二岁了吧?”
一听到“度牒”两个字,张四维眼皮子一跳,干笑道:“这是件小事儿,下官做起来,倒也不费周折。”
“多谢首辅。”
“信呢?”
“走,子维兄,我们去客堂见万大人。”
张四维是嘉靖三十一年的进士。父亲是山西富甲全省的大盐商,母舅王崇古、同亲王国光都是朝中驰名誉的大臣,他本身庶吉人出身,办事通达精干,也是一名能臣,高拱任首辅时,就对他非常正视。论春秋,他只比张居正小三岁,但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个长辈。张居正见怪不怪,扯过闲话后,便破题儿问道:
张居正离京这几个月,张四维实打实主持的一件事就是颁布和尚度牒。因为要馈送情面并从中投机,张四维让吕调阳领衔上奏向皇上多要了一千个名额。此事固然已包办成,但张四维惊骇张居正回京过问此事,查出此中的猫腻来,是以内心头一向忐忑不安。思忖再三,他决定先来张府,一来向首辅表示拜别渴念之情,二来——如果能逮着机遇,就把度牒的事劈面解释清楚。
“依我看,吕阁老要求致仕,原是有芥蒂。”
“首辅,要不,下官派人去把玉娘找返来?”
张四维点点头,答道:“本年春上,有人在应天府丹阳县见到了她。”
说到这里,游七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张居正便停下话头问他:“你有何事?”
“吕阁老看来是铁了心要致仕了,子维兄,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措置?”
张居正固然对这件事不欢畅,但在他急需求措置的事情中这的确是一件拈不上筷子的小事。他之以是要在今早晨特别提出来,目标是给张四维一个训示。现在他瞅着一脸严峻的张四维,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