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胡同。”
朱翊钧点点头。
说毕，表示二位大臣退下。高拱从速伏奏：“臣等遵旨，只是另有一件要紧事，须得叨教皇上。”
“啊，你们来了，来了就好，我要奉告你们，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隆庆天子不断地来回走动，嘴里恨恨不休地唠叨着。
“客岁腊月间一天夜里，万岁爷让孟冲领着，乔装打扮，偷偷摸摸出了一趟紫禁城。”
张贵说：“早上起床盥洗，皇上还好好儿的，一出乾清宫，刚坐上轿舆，皇上就嚷着要下来，然后不知为何气呼呼的，一口气走到这里来了。”
“你是说，皇上还能够去帘子胡同？”
“好了好了。”陈皇后放下书，一把搂过朱翊钧，奖饰说：“这么深的学问书，你都背得滚瓜烂熟的，长大了怕不要当个状元郎。”
陈皇后啧啧连声。她手边的茶几上，就放着一部《论语》，这是特为朱翊钧筹办的。
“早朝，甚么早朝？”隆庆天子仿佛压根儿不晓得这回事。
“臣服从。”
“甚么事？”
隆庆天子愣了一下，持续说道：“你把奴儿花花给我找返来。”
在金台上，隆庆天子又停下脚步，望着晨光中巍峨的皇极殿，俄然跺了一下脚，恨恨地说：“祖宗二百年天下，乃至本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怎奈东宫太小，如何是好？”
李贵妃道：“皇上毕竟是男人啊，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哪能全都体味。”
不一会儿，有内侍出来传旨，让两位内阁大臣重入乾清宫。
陈皇后倒抽一口寒气。早在裕王府的时候，有一次，朱载垕在枕边提到北都城中的帘子胡同是男人们欢愉销魂的处所，因而她就起心探听。不探听不晓得，一探听吓一跳，本来这帘子胡同里住着的尽是些从天下各地物色来的端倪清秀的小娈童，专供闲得无聊的王公贵戚、达官朱紫房中秘玩。
高拱顿时心下生疑，对张居正说：“皇上这时候不在皇极殿中御座，跑来这里做甚？”
李贵妃从袖子中取出丝帕揾了揾眼角的泪花，不由恨恨地说：“昨日冯公公过我那边，对我说了一件事。”
“谷道，甚么叫谷道？”陈皇后仍不明就里。
陈皇后拿起《论语》，翻到最后一节，朱翊钧分开陈皇后的度量，在屋子中心站定。朗声读道：
李贵妃脸一红，内疚了一阵子，不甘心肠答复：“听人说，娈童做的是谷道买卖。”
孟冲是司礼监的掌印寺人。宫内寺人称为内宦，机构庞大，共有十二监、四司、八局等二十四衙门，打头儿摆在第一的就是司礼监。而掌印寺人又是司礼监第一号头儿，是以也是寺人的大总管，职位显赫，素有“内相”之称。隆庆天子即位时，掌印寺人是陈洪。陈洪因办事不力被撤了，接任他的便是孟冲。
“仲春东风似剪刀嘛。”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张居正慢悠悠地答复。他也有一部长须，只因用了胡夹，才不至于被风吹乱。
隆庆天子仍坐在刚才的那乘御榻上，神采安宁了很多，只是两颊仍然通红，目光也显得板滞。他对两位大臣说：“朕一时恍忽，现在好多了。自古帝王后事，都得事前筹办，卿等务必考虑全面一些，照章而行。”
“如许皇上岂不悲伤？”
说到这里，李贵妃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出一个高鼻凹眼的鞑靼美女，顿时把银牙一咬，恨恨地说：“要不，就是阿谁奴儿花花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