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爷是读书人,争论不过老太太柳王氏,气极之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日日出府求个平静。
宋老太太的话来得冒昧,她只要假装没闻声,等稍后宋老太太反应过来才不会难堪。白巧是苏锦从苏家带来的丫环,晓得如何行事全面。
说是要趁春日吉庆去清和寺中上几柱高香,给家中长幼求个安然顺利,二来,柳家宗子柳致远入京科考,老太太想给柳致远求个春闱场中的捷报福音。
苏锦撑着伞,一起将宋老太太送至柳府门口。
宋老太太心中又忍不住叹了叹,这柳家是打了灯笼,才找了苏锦这么好个媳妇儿!
苏锦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青丝微绾,窄腰纤纤,既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娇媚,又分毫不显得轻浮与流俗。她微微垂眸,苗条的羽睫垂眸颠覆,似是看不出太多情感,侧颜却在烟垂淡淡里剪影出一道清丽绰约的表面。
苏锦微微怔了怔,温声朝一侧的丫环白巧叮咛道,“去苑中问问看。”
……
苏锦是柳家长媳。
柳老太爷攒了一辈子的窝囊气,就盼着柳致远能高中,替本身吐气扬眉。老太太柳王氏便也看柳老太爷攒了一辈子窝囊气。
但多年的邻居,宋老太太这头亦知柳致远的心机压根儿就不在苏锦身上!
……
苏锦也是当时才知,柳致远有多恨她。
宋老太太咽了口浊气,算了,不提也罢了。
苏锦耐烦问道:“苑中可请了大夫?”
春闱十余日前就已结束,只是放榜的动静还未传出,柳致远早前在远洲城就有才名,府中下人纷繁猜想,此番但是会高中。
苏锦刚进入苑中,粗使的婆子便赶紧扯着嗓子,朝屋内唤了声,“夫人来了……”
老太太柳王氏的大儿子,柳致远的夫人。
天还下着蒙蒙细雨,府外的街道有些趟水,宋老太太叮嘱苏锦一声,天还下着雨呢,勿送了。
他冷目看她,问她就这么想嫁到柳家吗?那恭喜她,得偿所愿了。
她想起新婚夜时,柳致远撩起她的盖头,眼神当中的那股讨厌,她到本日还记得。
白巧同苏锦一道,朝小榻上的老太太福了福身,心中默数着,赶巧,本年第一百八十回钻骨头疼了。
当下,苏锦才白巧一声去看看,便见一个小丫头拎着裙摆,吃紧忙忙跑来了苑中。
……
柳家祖上曾是簪缨世家不假,可眼下早不比畴前了,日子还得脚结壮地过,只要本身的儿子不像柳老太爷这般整天与科考魔怔上便是。
宋老太太那里会看不明白?
新婚当夜,他饮完合衾酒,醉晕晕外出。
终究,老太太还会寻到苏锦这里哭诉,说这书香家世的老太太实在太不好做,旁人天生看你就带了几分妒忌。
春晓苑到长宁苑不远,苏锦没有收伞,还未入苑中换身衣裳,便往邻近的长宁苑中去。
当下,宋老太太叹了叹:“你说柳家是那里修来的福分,得你这么好一个儿媳,到处替老太太善后!这柳家说是书香家世,可这些年的行事旁人看在眼里,哪有甚么书香家世的秘闻?”
柳家本是书香家世,下人们群情春闱之事也是平常,不算忌讳。
三月的远洲,从春寒料峭到草长莺飞似是只用了一场春雨的工夫。只是这场春雨淅淅沥沥的,连缀下了好几日,也不见日头有放晴的迹象。
宋老太太本日这出已不是头一次,老太太同人置了气,隔两日内心畴昔了,又还要心中痒痒着要同人家一道摸牌九。
老太太却一口一个自我嫁到你们柳家二三十年,光听你说要高中都传闻了十余年,耳朵都听出茧来了,现在又在念叨儿子高中,就你这乌鸦嘴,许是将儿子的功名给念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