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柳氏刚要排闼的手蓦地一抖,僵在半空。她眉心舒展,眸中泪光闪闪,蓦地一阖眼,两行泪唰地滚落下来。
“二少爷这是何必,多年苦读,眼看着开春科举就有机遇金榜落款了,柳姨娘见到你这幅模样怕是要悲伤的。”
柳氏拭了眼角的泪,无法道,“当年我随父亲为侯爷疗伤,被侯爷看中得以入府服侍,当时夫人已经嫁出去了,不似闻溪女人现在这般好过……”
“这殷逸行年纪不大,为何府上竟同意他先于嫡长兄结婚?”
“许是殷老太君年龄大了,焦急抱曾孙,殷将军一向未有娶妻,这才筹措了二少爷的婚事。娘娘的伤刚见好,这喜宴……”
“柳氏谢过闻溪女人……”
听到闻溪的声音,殷逸行掀了视线看了过来,半晌欣喜后眸光又暗了下去。
“柳姨娘?”
因着殷逸行尚未到结婚的年纪,府上没给他筹办喜服,闻溪被安排带着绣娘去给他量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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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上有祖母慈爱,生母经心在侧,七尺男儿怎能轻言存亡,只不过是顺服媒人娶妻,如果不满,亦有七出之条可遵,万不到山穷水尽之时。更何况,二少爷文采奕奕,可寄情于诗词歌赋,文献典故,何必钻那牛角尖,颓废丧志呢?”
“二少爷莫要胡来,身为人子,这般行事,只会扳连柳姨娘受叱骂。她谨小慎微多年,老太君恩准她亲身教养你,你若行差踏错,夫人只会见怪与她。且苦苦把你教养成人,就是盼着有朝一日,你能自安身于六合间,有一番成绩,她才气挺直脊背做人。”
闻溪听她这般说,便也深感女子不易,做妾更加艰巨。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活一世不看重这些,只想复仇,却因柳氏的话又堕入思虑骚动。
幸亏闻溪没这份心机,柳氏几番摸索,能听得出来闻溪志不在此,且这将军府最后是谁说的算还未可知,有朝一日将军正妻入府,她沐闻溪也不见得比本身命好。
梅湘凌偏了眸子,轻柔道,“天然是要去的,就在隔壁又不远,莫非让殿下带着孙良媛去吗?”
想起前日随太子入宫存候,车辇中远远瞥见殷煜珩抱着闻溪在雪中密切,梅湘凌早巴不得寻个由头,冲畴昔撕了闻溪那张脸。
怕房内殷逸行闻声,柳氏拉着闻溪走远些才持续道,“我这辈子的福分怕就是都用在生了个儿子上了,若非顾虑逸行年幼,我本该跟着侯爷就去了……逸行是个懂事的孩子,晓得我的不易,多年来一向长进勤奋,只要来岁顺利插手科考,他必然能榜上驰名。凡是昨夜的事情在那以后,我都会拼了这条命为行儿辩白。现在就盼他入仕后得分府邸,我也能跟着他分开这将军府安闲度日,余生足矣……”
“三年后殷逸行也不过二十三,这就等不得了?”
“还请二少爷抖擞,后日就是你大喜之日,还请二少爷起家,让绣娘为您测量尺寸,赶制喜服。”
殷逸行不敢信赖,他为之魂牵梦萦的闻溪竟是这般冷酷断交,竟还要本身穿给殷煜珩定制的喜服。
殷逸行下认识嘟囔了一句,“后日?这么快……”
闻溪转了眸子道,“柳姨娘这般的耳聪目明,怎会看不出昨夜之事有蹊跷?”
柳氏说着,又要给闻溪施礼,她深感柳氏爱子情切,不肯回礼。
闻溪晓得虞清莲算计了殷逸行,本是美意想来提示,却见他面庞颓废,一身酒气,还将本身写的那些字都扔进了炭盆尽数烧毁。
绣娘出来后,闻溪便带着人归去复命了,柳氏眼中意味深长。身为生母,本身儿子一个眼神,柳氏便晓得殷逸行内心装的是谁,比起可否入仕,她更担忧殷逸行惦记不该惦记的惹来杀身之祸。
翌日,颂栀将殷府送来的喜帖递上来的时候,梅湘凌内心格登一下,直到瞥见喜帖上的名字是殷逸行才长长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