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娘悄悄敛神,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阿妩不是瞎子,如何瞧不出这崔三娘是在借机指桑骂槐?讽她嫁了蔺荀。
不识大局,目光短浅,被自发得是身份和往昔繁华迷了眼,还沉湎于那一亩三分地的臆念当中。
平常儿郎若遇此事,如何忍得?遑论燕侯这等手握权益之人。
“清楚为何?”
“翁主莫不是嫌这帕子脏么,可这……”卢三娘在阿妩跟前将帕子摊开。
若无他父兄,无汝南安身,她刘妩甚么都不是。
这话落下,卢三娘的脸当场色变。
阿妩忽觉胸闷,不由攥紧拳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惭愧。
蔺荀环顾一周,目光在卢太后身上微停了几息,唇角扯开一调侃的笑,犹照本色的目光转而紧紧钉在卢三娘身上,“你怕甚么吗?不过是阿妩写给我的情诗,瞧见便瞧见了,不过内室之乐,何必如此惶恐?”
直到崔三娘出言调侃……那一瞬她仿佛顿悟,忽而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接过帕子,目光仓促掠过,本来就极长的剑眉蓦地拧住。
她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几近是阿妩被卢三娘推倒的刹时,一声唱和响起。
若无他们,大魏不会有现在这般的安宁。
一样的,上阵痛杀敌寇之时,又哪有甚么身份凹凸贵贱之分?
蔺荀眸光落在阿妩本来白嫩,此时被磨得翻了的手腕上,眸光蓦地一厉,神采比先前还要阴沉。
阿妩心觉不对,看向卢三娘的眼底也带了几分厉色。
蔺荀一扬手,便有寺人上前将卢三娘手中的帕子扯过呈上。
阿妩又道:“三娘子, 好歹我们也算旧识一场, 你今婚事不决,实是困难,我听闻夫君麾下虎将甚多,人才辈出,三娘如有中意之人,尽管差人知会与我,此等小忙,我必极力相帮。”
哪怕这只是临时的安宁。
阿妩之前不懂,可自从父兄亡后,她便由衷对那些上阵抗敌,痛杀胡人的将士打从心底佩服。
下一瞬,蔺荀眼一抬,端的是眸沉如霜,眼风含刀。
不知不觉,阿妩后背已泛出些细汗,闻卢三娘此言,不由微松口气,然她的心还未完整放下,就觉手腕一紧,手被人强迫抬起,将掌往外翻了去。
她将崔三娘理所该当的模样支出眼底,忽而一怔,似有一盆凉水重新浇下,一股凉意平空爬升,让她垂垂僵在了当场。
卢三娘点头,犹不断念,“可,可这上头所书,清楚为――”
此为防盗章 迩来, 总有人在背后谈议此事, 实令她蒙羞。本日既有机遇狠狠踩这刘妩一脚,她怎可放过?
阿妩想退已然来不及,干脆迎了上去。
蔺荀不计前嫌救她于危难之际,风景聘她为妻……她却还因昔日浮华迷眼,以为他攀附了她。
阿妩垂眸,心中似团积了一股郁气,似烈焰燃烧,灼得她非常难受。
可不待她开口,卢三娘先便她一步,似窥见了不成告人的奥妙,神采惶恐道:“燕侯恕罪!妾非成心拾得翁主的帕子。方才,妾不过仓促扫了一眼,旁的,旁的一概不知。”她不出声还好,此番发声,言辞里遮讳饰掩,躲躲藏藏,反倒愈发叫人想晓得那方帕子到底有何奥妙,竟叫她如此惶恐。
阿妩亦甚是惊奇。
卢三娘闻言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只是她却忽视了一个题目……论杀敌最多,功绩最大,除当今燕侯以外不做他想。
卢三娘的话被蔺荀一个锋利如钩的眼刀给冻在了喉中。
“刘妩,你――”卢三娘恨的咬牙切齿, 竟一时找不出回嘴的话来。
现在她薄唇含讥,上扬的眉梢眼角写满了对所谓的武人,所谓的豪门的不屑。
此次蔺荀趁人之危,强娶了她,大要上,阿妩虽对他虚与委蛇,但心底却始终感觉,他底子是配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