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大骇,恐怕被兄长激愤的蔺荀动手失了轻重变成大祸,当即厉声道:“停止,停止!”
阿妩不由垂眸,眉心拢着化不开的愁。
阿妩再三辨认,最后确认那青衣郎君便是庾清,也非常惊奇。
虽不知蔺荀此举为何,但既然刘巽已许贼手中逃出,那可算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只是他平素惯常暴露一副深不成测的神采和生人勿进的凛冽气味,才叫人只重视到他通身的气度,忽视了他的边幅。
可最后那鞭并没快意猜中那般伤他,仅是落在了中间的车身上,连带着上头垫着的软茵一并被鞭子撕卷下了一块。
眼看那一身华贵的喜服就要被她□□的不成模样,桂妪忙上前,低声道:“翁主可停手罢,若一会儿叫人瞧见你将喜服糟蹋成这般,被那故意的人听去,岂不是要说你对燕侯心有不喜?”
阿妩还是感觉难以置信,似蔺荀般明烈张扬,不成一世的人,竟会以这类姿势替她亲身上药。
美人香腮傅粉,柳眉细描,丹唇染的唇脂是浓厚的正红,因他遮挡大半光芒之故,她稠密卷翘的睫毛在精美的面上投下了一层精密的暗影。
王氏也吃惊道:“阿妩,那不是庾家大郞么?”
这番行动,落入刘巽眼中成了实足的挑衅。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理应是她最熟谙最靠近之人,可于她而言,倒是一个极陌生的存在。
阿妩两处膝盖都磕破了,只是左边的伤得更重,从伤口顺着小腿往下蜿蜒出了几道血痕,此时现在,条条血痕凝在她的白嫩的腿上便格外刺目。
蔺荀见这甚没眼色的三日还杵着不动,声下有了几分不悦,“何不退下?”
蔺荀完事要起家时,才发明他的衣袖被阿妩扯住了。
蔺荀不置可否,只摆了摆手,待人皆散去,缓缓向阿妩靠近。
蔺荀眼风一抬,颇带玩味的目光落在阿妩身上,眼底深处似有暗潮涌动,“此宝为当世独一,且乃太夫人独一。“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暗影重重落下,接着耳畔便传来一阵湿热触感。
庾清虽为颍川庾氏的傍门分支,可再如何也算是端庄八百的世家后辈,他现在效命于蔺荀这个军功起家的豪门武夫,岂不是自辱门楣,贻笑风雅?
蔺荀拧眉,用毛巾浸过热水,缓缓拧干后先替阿妩将腿上的血痕擦拭了洁净。
刘巽此番辱他二人当然可爱,可若为其与华容翁主失和,那便得不偿失了。
桂妪手里已经端了一小碟糕点,“怎能够不饿?翁主还是吃些罢。”
结婚以来,二人一向都是同榻而卧,阿妩已风俗与他同睡,只是彻夜他替她摒挡了伤后,她忽觉多了几分不安闲。她思路纷杂,久久都难以入眠,闭眸昏昏沉沉了大半早晨,却还是醒着。
二人遥遥相对,间隔甚远,可阿妩却觉他得目光犹照本色,沉压压落在她身上,压得她没法转动,难以呼吸。
“无妨。”他的手抵上阿妩的唇,堵住她的话。
理清事情前后因果,刘巽不但不感激蔺荀脱手相救,反倒更怒,语气讽刺至极,“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来由!我看你清楚是想趁人之危,挟恩求报,借机逼迫阿妩屈身于你!装甚么豪杰做派?不过同许牧那贼子一丘之貉!”
蔺荀眸色微沉,握瓢的手紧了又松,也没多说甚么,随即将本身那份饮下。
蔺荀虽位高权重, 却始终低亲王一截, 何况这平舆还是汝南王封国的都城。
阿妩突然抬眸,震惊至极。
蔺荀既已发话,桂妪实在没有来由再留,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翁主自小身子娇柔,彻夜大喜,望燕侯……妥当待之。”
说话间隙,他起家到榻边的红漆描花几案上取过以红线连柄的两瓢,将此中一只递到阿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