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氏欲开口时，蔺荀先他一步，声音既沉又冷，“太夫人，实不相瞒，五年前的事，蔺某至今影象犹新。”
三日之期很快便至，王氏挥泪同阿妩告别后，将盛妆的她伴着十里红妆一并送出了城。
蔺荀仓促擦身换过洁净的便衣后，目光落在一旁桌案上竟还未带走的兰草上，神采非常丢脸，他不屑地扯了扯唇，仓促而出。
王氏觉得他会坐上上首，谁知竟坐在了他们母女二人的劈面，将主位空出。
“我们从他手中将刘巽劫走，他既是以事失了华容翁主，又被主上你当着世人狠狠挫了颜面，据闻他暴跳如雷，气得非常不轻。以他脾气，想来很快就要反攻，乃至极有能够迁怒汝南。”
“华容翁主冰清玉洁，艳若桃李，那燕侯粗鄙不堪，实在可惜。”
“……那华容翁主昔日是多么高高在上，不成一世，当初拒婚之事闹得满城皆知，现在还不是要嫁阿谁伧荒武夫？说不定，连个像样名分都无。”
梁正闻言倒是如梦初醒。
甭管这些言辞如何拐弯抹角，左不过一个意义，蔺荀这个粗鄙之人，将大魏最鲜艳的一朵花给折了。
翟纹青罗嫁衣层层铺散开来，堆撒如云，将她身形勾画更佳。鸦羽般的秀发梳作高髻，并九树花钗，又施两博鬓，饰以宝钿。两道含黛柳眉之间，轻点一簇花黄，更添灵动。
“竖子可爱！竖子可爱！”许牧本年三十有四，生得孔武有力，棱角清楚，怒极之下竟生生将手中的笔杆折断。他自席上起家，负手冷道：“守得住一时，我不信还能守住一世！着力加派人马紧盯汝南，如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禀。他日那伧荒竖子撤兵之时，便是我攻打汝南雪耻之日。”
梁正难堪回道，“差未几。”
跟着婚车不竭入内，跟在步队后的红妆也垂垂连绵而入，络绎不断，尽显豪奢。
许牧接过密函，一目十行读过后，面上俄然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真是天佑我也。”但是很快他便沉着下来，将密函递给方蠡过目，“邹安此人如何？”
“下去。”蔺荀仓促小厮叮咛一声，来不及换衣，大步迈向前厅。
当年阿妩与王三郎的婚事定下以后，王氏便开端动手筹划嫁奁之事，此次这亲虽结得仓猝了些，但阿妩的嫁奁却无半分粗陋，购置得甚是风景安妥。
“我们此番来平舆求亲，洛阳那些个贵族皆言……”梁正有些难以开口，蔺荀却不耐烦了，一个白眼落下，“方才都说了让你有话直言，别像个妇人一样磨磨唧唧。”
“回主上，是大夫人身边的桂妪。”
梁正再不敢多言, 只一心为蔺荀摒挡伤势。
百姓们本来还算温馨，许是见静候半日的人终究呈现，忽地交头接耳，几次外望，热火朝天的群情起来，“据闻那华容翁主貌美如仙，乃九天玄女下凡，今后我蓟城的百姓便有福了。”
梁正向庾清求救，“先生，当日你也在，我这脑筋除了记医书药材，其他一贯不佳，无妨你来讲？”
庾清和梁正而言对视一眼，无言。
此时她面色有些不好，可即便如此，仍难掩那一身明珠般灼灼光彩。
“……”群情愈发狠恶，无数道热烈切磋目光齐齐落在牛车之上，意睹车中才子芳容。
二人脚步一顿，微讶地扫了蔺荀一眼，特别是梁正，眼瞪得都快掉下来了。
原是如此，娶华容翁主一人，当抵十个卢氏之女，难怪主上非要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