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若生笑了起来。
安设好连二爷后,若生留下句明儿一早来同他们一道用晨食后,这才同金嬷嬷一块出了门。
金嬷嬷含混了。
走下一级台矶,她背对着金嬷嬷,轻笑着叹了声,缓缓道:“她是个好人,跟小祺一样……一样好……”
若生暗叹口气,挽了朱氏的胳膊往里走,放软了声音道:“我就是个不成器又娇纵的,往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胡涂话,您都别往内心去。”
连二爷听进了耳里,可却又不想跟朱氏呆在一块,不觉踟躇起来。若生也不催促,侧目看了两眼金嬷嬷,表示她到边上说话。
氛围突然一凝。
金嬷嬷“暧”了声,将手里的小剪子悄悄放回原处。
若生从善如流:“那就让母亲给您说一个,姑苏城里的怪杰异事多得很,您每日听一个也能听上很多时候。”
朱氏的娘家虽则落魄,门楣暗淡了,但朱家原也是诗书传家的王谢后代,朱氏自幼也是被当作宗妇教养的,该会的她都会,没半点不如人。若不是因为担搁了年事大了,也不至年届二旬方才嫁进连家来续弦。
“夜里这事,您想个别例捂严实了,别让姑姑跟几位叔伯婶娘晓得。”若生道。
连若生沉了脸:“太太用的水,就能是凉的?”
“女人,不信您问太太,这是太承平素就用惯的,再热就烫了……”
若生汗颜不已。
颜先生是连家重金礼遇的西席,很多年前就以一手妙绝的好字名扬天下。她倒是个行事懒惰又只爱听好话的,写的字在颜先生看来恐怕打死了也就只能是鬼画符罢了,可何如损不得,只得含含混糊说上两句不错,未曾想竟叫金嬷嬷几个当真了。
倒是朱氏,像她这般大时,已历经千难,非常沉稳无能了,怎会不及她。
若生任他拽着本身往炕边拖,慢条斯理隧道:“再闹一会天气就都发白了,您该歇下了。”
朱氏性子软和,见她着恼,赶快相劝:“罢了,不过一盆子水,令人去重新打过便是了。”一派息事宁人的口气,言罢叮咛下去,“速速去重新换了来。”
若生却听得明白。
“我不!”连二爷看向了金嬷嬷。
少女调子微异的话音,被夜风吹得散开去,垂垂消弭于夜幕下。
半夜半夜的,若生倒也没心机发作下头的人,便也让人去了,比及四下沉寂,她才转头对朱氏道:“您是甚么身份,她是身份,该严惩就严惩,别拘着别心软。”
当着主子的面,一个粗使丫环几次三番回嘴不提,这会竟还将话头扯到了朱氏身上,可见这些小我平常都是如何对待朱氏的。她因同父亲冷淡,又不喜朱氏,平时也不必日日来上房存候,鲜少出没于此,竟是不知连个灶上烧火送水的丫头也敢这般说话了。
闻声响动,俩人一齐回过甚来。视野触及若生跟朱氏挽在一块的手时,不由得都唬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