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略挣扎了一番,却还是败下阵来,陌夕这十几年间,大略是第一次央我下山,常日里我若拖了他去山下看戏,准是要对我板张臭脸,何况是如本日的花灯节。
我被他惊地退了两步,他却紧逼上来,发上落了几瓣花儿他也浑然不觉,一双眼里满满;的冰冷。
他见我应了,满眸子俱是笑意,倒才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
陌夕只抿了唇不肯说话,每日三餐却送的殷勤。今个儿编只兔儿给我,明日里又抓只蝈蝈,我瞧着满床的玩意儿叹了口气,又不忍心拂了他的情意,却到底内心有些微微的欢乐。
我捧了半个鸡腿,只感觉掏心窝子地疼,这是这四五个月来仅剩的一点儿油水,我不舍得吃半口,只妄图着哄他唤我一声姐姐,毕竟成日里唤我大雪委实不大像话。
我甚少见他如许,猜想本身委实冒昧了些,我拼了命把他带大,就是猫儿狗儿也有几分交谊不舍,就如许把他推开实在残暴了些,遂扯了面皮奉迎地笑了几声:“陌夕陌夕你不必当真的,我天然也是舍不得你的,本日里睡胡涂了才说了这些混账话,你只当我放了一个屁,何必揪住它不放呢?”
我干笑几声:“可不是,我眼皮子委实浅了一些,只感觉这花灯真真是精美绝伦。”
他眉眼俱是笑意,一把抢了鸡腿畴昔,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比我高出半个头。
我略略有些哑然,从他手里接过花灯,瞧着他垂了眸子将莲灯放入河中,少有的虔诚的稚嫩。
他嘲笑一声:“你倒是为我考虑的很。”
当下便啐了本身一口,虽说陌夕白面瓤儿煞是都雅,可本身也不能做出这有悖人伦之事,将将禽兽不如了些。
我心中俄然生出几分酸涩来,公然人间情爱,不如听来那般简朴。
他轻叹一声,双手便环了我的腰,梅花香气,甚是煞人。
今昔往昔
我与他从山高低来,已是华灯初上,满树珠玑,满街的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欢乐安闲,甚为热烈。半大的女人小子奔来走去,手里俱持了盏精美的花灯。
陌夕却捏了捏我的腕子,悄悄一跳便跃了上去,花灯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不过顷刻间满城的灯色仿佛映在了他的眸子里,翩翩地落在我的身前,令我不由得看痴了去,满眼俱是他望着我的含笑。
“倒怕别人抢了你的花灯不成?”陌夕被我拽到河边却仍满眼的笑意。
我低了头,却不知他从那里买来的莲灯递在我面前:“莲灯寄情思,不如来许个愿。”
他笑着坐在我的中间,看着上游飘过来无数的花灯,在河面上微微打转,水中的倒影在灯火下明灭不定。
我不大热情习武,常日里偷瞒了他在山下乱逛,人间的情情爱爱也听来了两三分,不过是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故事儿,父母安排媒人之命的薄命鸳鸯,最甚者不过是哪个恶霸抢了谁家的小娘子做他的小老婆,却向来没听过姐姐要嫁给弟弟的。
陌夕常日里大多板着脸,将将显得老气横秋,本日里却笑得格外多,一对酒涡在花灯下为他平增了些稚气,我不由得别过眼去不肯再瞧。
我抽了鼻子干笑了几声:“你定是听错了。”
这日我方摇了扇子在洞里小憩,便听得他鞋子悄悄探出去的声音,我闭了眼不肯理他,却听得他柔声道:“本日城里要放花灯,你去不去?”